电影文学剧本

                     滇 王 传 奇                                                  

                                                     文学顾问：吴贻弓

                                                  编剧：李文庆                         

                                 

一

    清末。滇北。郁郁葱葱的巴布梁山，神秘而悠远。

    一只被吹响的羊角。

    一面被敲得山响的铜锣。

    一只公鸡被宰杀后扔在地上。

    纳吉瓦蒂，一个年约五十，体格强壮的部落首领，拿着带着鸡血的腰刀，站在 一个大石头上，向村民们喊话。

    一群衣着原始的彝族村民，手持鸟铳、弓弩、梭标等武器，聚集在一个山坡上。

    纳吉瓦蒂：郎布山寨的人强占了我们的土地，又抢走了我们的娃子。今天我们要拔了他们的竹楼，挖出他们的眼睛喂我们的孔雀！

    村民们齐声吼叫着响应。

    纳吉瓦蒂拔下腰刀，走到自己附近的一个小伙子身边：去吧，我的儿子，你要第一个飞上郎布山头！

    龙云，纳吉瓦蒂的儿子，二十多岁，身材瘦削，一双眼睛亮而又刚毅。他接过腰刀，环视了一下庄严肃穆地人们，猛地一刀下去，手腕上顿时血流如注。

    龙云身边站着一对青年男女，罗山和纳吉古娜。罗山身材高大，面庞敦厚而内向。纳吉古娜漂亮而倔犟，矫键而丰满。看到龙云割血为盟，古娜受到感染。

    古娜冲头领喊到：纳吉大叔，不打败他们我们不回山寨！

    纳吉瓦蒂：好！愿苍天保佑我们，走啊！

 

二

    山谷里杀声震天，鸟飞兽窜。

    纳吉部落和郎布山寨的村民杀成一团。

    满脸血污的男人倒下去了。

    身体裸露的女人倒下去了。

    龙云被团团围住，他手持大刀，机智沉者，不时有人在他面前倒下去。

    罗山和纳吉古娜被围在另一个圈内，他们相背而站，手拿梭标和砍刀，奋力劈杀。

    突然有人喊：纳吉大叔——

    只见一棵大树下，纳吉瓦蒂在激战中腹部受伤。龙云见状，高声喊叫着冲向纳吉。

    龙云：阿爸——

    此时，纳吉部落的人已所剩不多，只有罗山，古娜和少数几个人在抵抗。龙云背着纳吉瓦蒂，他们且打且退。

    突然，纳吉在龙云背上喊叫一声，龙云急忙把他放下来。

    纳吉瓦蒂无力的指指龙云，又指指土地，未及言语就死了。

    龙云悲痛地喊着：阿爸！

    正在抵抗的罗山，听到喊声不由一惊。这时，对面草丛中有人向罗山举起了弓弩。

    纳吉古娜见状，叫着“罗山——”同时用身体一挡，箭射在了她充满青春气息的胸脯上。

    “古娜！”罗山一见，失声地喊着。

纳吉古娜挣扎着从脖子上扯下一串脖饰，递给罗山。

“别忘了我，我是你的人----”纳吉古娜说完闭上了眼睛。

罗山将脖饰捏在手心，忽然像疯了一般吼叫着杀向敌人。

正在奋战的龙云，忽然发现对面的人们开始散开，一排鸟铳正冲向自己。

龙云连声喊着：罗山兄弟，快走！

罗山已不能自已，一味拼杀。

龙云回头一看，下面是一片陡坡，他拉住罗山，用力一推，然后冲朗布山寨的人们大喊着：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然后，龙云回身一跃。

（定格）推出片名：滇王传奇

    密林中的崎岖小路上，龙云与罗山在艰难跋涉。

    演职员表。

    滔滔江水急流中，龙云和罗山驾着木排飞流而下。

    演职员表。

    幽静的寺庙里，龙云和罗山在跟道长习武。

    演职员表。

    招募新兵处，龙云和罗山在受军人们询问。

    演职员表。

 

三

    一匹马在飞奔。

    在一片开阔地上，身着滇军军服的龙云在训练骑术。他在马上做着各种高难动作。

    另有一匹马飞奔而来。罗山从马上跳下来。他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罗山：大哥，你快去看看吧！

    龙云：罗山，你这是怎么了？

    罗山：路上再说，快走！

龙云一听，右眼眉往上一挑。二人飞奔而去。

 

四

    一团乌黑的胸毛。（拉开）

    “你们，谁还敢来？” 云南陆军讲武堂门外空地上，一个身体膘悍的法国拳师挥着胳膊喊叫着。

    围在他身边的讲武堂学员们又气又脑，又无能为力。

    法国拳师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你们中国，号称是武术的故乡，可整个昆明市确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太遗憾了。

    唐继尧，一个壮年男子骑着马走来，从其军人装束和随从的气势上看，是个有身份的人。看到法国拳师得意的样子，他不免皱起眉头。

    法国拳师对周围的人喊：一个不行，你们可以上三个、五个。

    几个青年军人气不过，一起冲了上去。

    一场混战，吸引了许多过路人围观。

    眼看着几个人也不能取胜，唐继尧不禁摇了摇头。

    旁边骑在马上的警卫队长冲唐继尧说道：大人，我去！

    不等唐继尧答话，警卫队长下马冲了进去。

    “看招！”警卫队长大喊一声，与法国拳师对打起来。

    围观的人在为警卫队长助威。其中有邱莲，一个二十左右的漂亮女青年和一个彝族男青年杨某，喊的最为起劲。

    但警卫队长还是渐渐支持不住。

    唐继尧在马上不禁紧皱双眉。这时，他发现龙云，罗山飞马而来。

    场地中央，警卫队长一下被打倒在地，法国拳师一脚踢去，却踢在一根铁拄般的腿上，他抬头一看，一个瘦青年站在面前。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唏声。

    法国拳师仔细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龙云，瘦身材，旧军装，打着裹腿，穿着草鞋。他不由地认真起来。

    唐继尧为之一振。

    龙云平静地看着法国拳师，脚跟一蹭将鞋脱下来，轻轻一挑，两只草鞋飞过法国拳师头顶，正巧打在围观的那位漂亮女青年身上。

    人群中又一阵笑声。

    两人摆阵式打了起来，法国拳师重拳进攻，龙云则动作灵巧。几个回合之后，龙云闪过法国人一计重打，待对方回过身来尚未站稳，龙云突然一个“旱地拔葱”跃起，脑袋直冲法国人心口撞去。法国人立即被撞个仰巴叉。

    龙云站定身子，大气不喘，他仍旧平静地对法国人讲：真正的中国武术你根本没见过。

法国拳师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听见了龙云的话。

这时人群中有人讲：这就是武林绝技‘和尚撞钟’！

法国拳师：‘和尚撞钟’？撞得好，撞得好。小伙子，我佩服你。

说罢，法国拳师拍打着身上的土走掉了。

    人群中一片赞扬声。罗山也上来向龙云祝贺，而龙云却赤着脚拉罗山向外走去。

    刚才被草鞋打着的那位女青年，挤到龙云面前。

“别扎坏脚。”女青年把草鞋递过来，她深情地目光使龙云有些发慌。   

龙云慌张的接过草鞋，生硬地鞠了一躬，欲走。

    那个彝族青年学生，挤到龙云面前：哎，勇士先生，请给签个名吧。

    龙云不解地：签名？

    罗山一旁提醒他：现在时兴这个。

    龙云刚签好名，警卫队长走了过来。

    警卫队长：喂，小伙子，跟我来！

    龙云和罗山被领到唐继尧面前。龙云一见，立即整束军装朝唐继尧敬礼。

    龙云：参见都督大人！

    唐继尧：嗯，你叫什么名子？

    龙云：报告都督大人，在下龙云，字志舟，讲武堂第四期骑兵科学员！

    唐继尧：云南人吗？

    龙云：昭通燕山人。

    唐继尧：彝族？

    龙云：是。彝名纳吉岬岬。

    唐继尧：跟着我吧。

    龙云面有难色：这......

    唐继尧：怎么？

    龙云笑了笑：我还有个表弟……

    龙云拉过罗山。

唐继尧打量了一下罗山：一块来吧！

 

五

    警卫队宿舍里。龙云和罗山在试穿新装。

    罗山已披挂整齐，头戴钢盔，身背十响，手持方天画戟，身上的服装小装饰很多，颇似英国皇家卫队。

    罗山调皮地说：佽飞军一中队员罗山参见龙云大哥！

    龙云见罗山那幅样子不由地笑起来。

    罗山：大哥，你说这算什么玩艺？洋不洋土不土。还有，警卫队就叫警卫队嘛，非叫什么佽飞军！

龙云急忙制止罗山。他机警地走至门前看了看。

龙云小声对罗山说：你别小看这身打扮，说不定将来我们就靠这打回燕山去。

 

六

一个佽飞军士兵正被抽打的嗷嗷叫。

训练场上，警卫队长手持皮鞭，边打边骂：你敢说老子怪话！我今天叫你尝尝讲怪话的滋味！

    士兵：大队长饶命，小人以后不敢了！

    警卫队长更来劲了：以后？你还想有以后？

    警卫队长更加使劲抽打。

    龙云走过来，此时他已穿上军官服装：大队长，何必生这么大气！我担保，他以后准不敢胡说八道！

    龙云接过警卫队长的鞭子。

    警卫队长看了龙云一眼，又冲地上的士兵喊了一声：起来，绕操场跑一百圈。

    士兵挣扎着爬起来。

    龙云：大队长，我负责看着他跑，您先休息。

    不等警卫队长回答，龙云喊到：来人，送大队长回去休息！

    两个士兵抬着轿子跑来，警卫队长气呼呼地坐了上去。

    等轿子一走，龙云喊过正跑步的挨打士兵：过来，上药铺买点药抹一抹。

    说着，龙云掏出两块大洋递到士兵手中。

    士兵感恩不尽，流着泪说：副队长，您的大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龙云：行了，以后说话要长眼。快去！

    挨打的士兵走了，站在队里的几个士兵忍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罗山也在其中鼓动着。

“副队长，大队长也太欺负人了，动不动就打人！”

“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在这干！”

    罗山：就是，我看龙副队长当大队长算了。

    几个人立即附和：好，那就太好了。

    龙云和罗山对视了一下：好了好了，有弟兄们这句话我就满足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罗山故意落在后边，他悄悄地对龙云讲：大哥，我看可以干了。

    龙云：不要急，找个合适的机会。

 

七

    “立正！”都督院内门前，两个士兵行持枪礼。

    龙云手拿公文夹走进大门。他客气地向卫兵还礼。待龙云过后，两个卫兵议论着。

    卫兵甲：瞧人家，来了没三年，当上大队副了。

卫兵乙：大队长呢，光知道睡娘们。

 

八

    大队长宿舍，夫妇正在做爱。

    队长太太：你就知道睡觉，也不给都督大人说说，弄个旅长师长的。

    大队长：有你就够了，什么长不长的，我不稀罕。

    队长太太：你呀，这样下去连这个位子也得让人家顶了……

    大队长：别说了！

    正在夫妻俩如胶似漆的时候，门外传来龙云的报告声。

    大队长：真他妈败兴！

    大队长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他顺手打开门，见是龙云，就不便发火了。

    门外，龙云向大队长报告。

    龙云：报告大队长，打扰您休息了。

    大队长：什么事？

    龙云：都督大人明天要看佽飞军演习。

    大队长一时没有准备。

    龙云：我已经布置下去了，您看这样行吗？

    龙云从公文夹里抽出一张演习计划表。

    大队长看着，脸上露出满意地神情：好，就按你说的去准备吧。   

   

九

    一面杏黄滚边金丝穗帅旗，上绣斗大的“唐”字。

    礼炮声声。鼓号齐鸣。唐继尧在大队长的护卫下，走向山脚下的靶场看台。看台主座后面站着几个女兵。人员不多，排场不小，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一个侍从扛过帅旗，唐继尧先向帅旗作个揖，然后将帅旗交给大队长。

    大队长扛着帅旗，走到台前，向左一挥。

    一个山炮中队进行速射表演，远处山包上的白圈内腾起阵阵烟云。

    大队长将帅旗向右一挥。

    快枪中队在龙云带领下，列队跑向靶场，向半身靶速射，对面一排靶子很快被打倒。

    大队长又向左一挥。

    一队手持方天画戟，大刀，长矛等武器的 次飞军， 一身短打服装，表演起对打。

    稍倾，大队长将帅旗反复摇动，顿时，快枪队，短打队在鼓号声中，簇拥着大队长的帅旗向山上冲去。

    唐继尧手拿望远镜，看到似飞军已占领山头。大队长将帅旗交与身边的士兵。

    唐继尧手拍大腿：嗯，好！

    鼓号齐鸣，佽飞军在大队长的率领下，列队通过检阅台。 大队长的神情有些异常。

    唐继尧先是高兴地检阅队伍，忽而想起了什么，四处观望找寻。

    唐继尧突然发令：立定！

    队伍随即停下。

    唐继尧：马队长，帅旗哪儿去啦 ？

    大队长：请都督大人息怒，帅旗，帅旗……

    唐继尧：说啊！哪儿去了？

    大队长：刚刚还在我身边，一转眼找不到。

    唐继尧气急败坏：恶兆，恶兆，大白天在眼皮低下帅旗就没了。恶兆，恶兆！

    大队长：都督大人，──

    唐继尧：还不快去找？

    罗山跑来，大声报告：大队长，帅旗没找到。

    唐继尧：你这个废物，连个帅旗你都保不住，我唐继尧的都督府还敢再交给你吗？

    唐继尧随即掏出了手枪。

    大队长见状，惊恐万分：大人，你听我说──

    枪响了，大队长倒了下去。

    队伍中龙云与罗山对视了一下。

    队伍中一个老兵看到了龙云和罗山的表情。

    唐继尧：“佽飞军是我唐某的贴身卫队，今后谁再敢出漏子，我就毙了他！龙云——

    龙云：有！

    唐继尧：我任命你为佽飞军大队长，你要多加小心！

    龙云：谢都督大人栽培，龙云愿为大人的伟业尽犬马之劳！

 

十

    大队长卧室。

    队长太太正与队伍中那个老兵密谈。

    队长太太：这么说是龙云搞得鬼！？

    老兵：没错，大队长遇难后，我还看见他笑呢！

    队长太太：我早就看那小子是鬼猴精，看我到唐继尧那儿去告他去！

    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龙大队长，恭禧了！

    龙云的声音：今后还要弟兄们多帮忙啊！

    “他来了。我先躲一下。”老兵忙躲在床边的帷帐后面。

    敲门声。

    队长太太：进来。

    龙云进屋来：夫人，这两天身体好些了吗！

    队长太太：啊，龙大队长，真不知你手这么黑啊！

    龙云：夫人，你这什么意思！

    这时，龙云发现床边帷帐在轻微晃动。

    队长太太：龙队长挺聪明的人，怎么装起糊涂来了？

    龙云：大队长不幸之故，我也没料到。不过，我会关照你的。

    龙云走到队长太太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队长太太：怎么！你以为我是那青楼女子，就这么贱啊？

    龙云的手没拿开，而是伸向队长太太的脖子：我出的可是高价呀！

    龙云将一袋大洋放在了桌子上。

    队长太太一见这么多钱，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队长太太酸溜溜地说：龙队长，您这是……

    龙云一只手捏住队长太太的脸蛋，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枪。一声枪响，队长太太跌落在地上。

    惟帐后面的老兵也手捂胸口，扯着帷帐倒下来。

    几个士兵冲进来：大队长，怎么了？

    龙云一吹枪口，指指地下的老兵：这小子藏在屋里想算计队长夫人。把他拖出去！

    几个卫兵讥笑着老兵，将其尸体抬了出去。

    龙云平静地对队长太太说：夫人，你可要多保重啊！

    队长太太看看桌上的钱，又看看龙云，畏惧地点点头。

 

十一

    一只只彩色烟花在喷放。

    一幅幅新帖的门神。

    唐继尧卧室里，烛光通明。

    一身新装的唐继尧理发净脸，喜气洋洋。龙云戎装整齐站在一旁。

    龙云：大人今天一打扮，真像个新郎倌啊！

    唐继尧闻听大喜：是吗？哈……龙云，可真有你的。唉！这几年我们东征西打，接连受挫。这个春节我要好好过一过，去去晦气。

    龙云：那您今天可要一醉方休啊！

    二人说笑着欲往外走。这时电话响，龙云拿起电话，随即递给唐继尧。

    龙云：大人，找您的。

    唐继尧接过话筒：喂，是我，什么？你是谁？一军长！新任云南省主席？混蛋！

    唐继尧气得手在发抖。

    龙云：大人，发生什么事？

    唐继尧：顾军长这个乱臣贼子，他要我下野！

    这时，一个军官率四个持枪士兵进屋来。

    几名士兵把枪指向唐继尧和龙云：不许动！举起手来！

    军官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张纸：唐继尧，我奉命向你宣布新政府布告：唐继尧自靖国以来，搜刮钱财，连年穷兵赎武，省外出兵，欲张个人声望，内选美女充佽飞军，仿帝皇之故习，步国贼袁世凯之后尘……

    唐继尧打断军官的话：住口！我步袁世凯之后尘？你们知道个屁！我唐继尧护国讨袁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几个士兵立刻喊道：喊什么？

    唐继尧被吓住了。

    龙云走到唐继尧身边：大人，事到临头，我看就听他们的吧！

    龙云突然抬头对门口讲：罗山，别进来！

    那个军官和四个士兵不由地向门口望去。与此同时，龙云飞快抽出手枪，一个连发打出去，将几个人击毙。

    龙云拉起唐继尧：大人，快走！

    迎面，罗山从门口提着枪冲进来：报告大人，一军叛变了，队伍已在门口了。

    唐继尧绝望地喊着：完了，苍天无眼啊！

    龙云：大人放心，有我龙云在，保你逃出去！

    唐继尧一阵激动，眼里噙着泪花：龙云，难得你一片忠心，有朝一日我唐某东山再起，一定重重赏你！

    龙云：罗山，派人顶住大门，你跟我一块送大人走！

 

十二

    清醇的酒从一只大牛角里倒进坛子里。

    一个阔绰的大院里，到处披红挂绿，喜气洋洋。来宾们都是绅士派头，大家排着队，将手中大牛角里的酒倒进一个大酒坛子里。

    院内来回忙碌的滇军士兵，均着军服戴着彝族头饰。

    曾让龙云签名的男学生，身着军官服装，头戴彝族头饰，在张罗着迎接宾客。

    门外，一辆老式卧车停在了门口。

    有人报：唐大人到！

    一身新军装的龙云，从屋内迎出来，他佩带军长军衔，显得英姿勃发而老练。他身边站着着结婚礼服的新娘－－那个递草鞋给龙云的姑娘。

    唐继尧：哈哈，龙军长，祝贺你双喜临门啊！

    龙云：大人栽培之恩没齿难忘！

    龙云抬手敬礼。

    唐继尧：哎，今天是结婚之喜，不是阅兵式，你干嘛那么规矩？噢，你就是邱莲小姐。

    邱莲礼貌地：欢迎大人。

    唐继尧打量着邱莲：嗯，好艳的一朵南国茶花啊！龙军长福份不浅啊！

    宾客们大笑！

    邱莲：大人过奖了。

    唐继尧：我听说你和龙军长还有一段美人找英雄的罗曼缔克啊？

    众人情绪更烈。

    唐继尧：诸位，值此龙军长大喜之日，我要送件礼物。

    这时，侍从托一个大木盘过来，上面放着一把军刀和一幅字画。另有两名侍从，上前来展开字画，是一幅中堂，上书一首诗。

    唐继尧：这是我十多年前写的一首诗，抄录在此，以表我唐某对爱将之意。（念）肝胆交情赠宝刀，偕行旧谊咏同袍，龙骧虎距山河壮，留与他年说二豪。

    在众人掌声中，唐继尧将军刀交与龙云。

    龙云：大人如此厚意，容龙云日后相报，请大人入座。

    众人簇拥着唐继尧进屋。

    不远处，走廊的木棱后，罗山手拿古娜留下的脖饰在追思。

    一个勤务兵跑来：旅长，龙军长在找你。

    罗山来到大厅前，正欲进屋，一个勤务兵手拿一张名片跑进来：报告旅长，外面有一个女老板要见龙军长夫人，说是她的同学。

    罗山接过名片，见上面写着“昆明瑞云杂货店老板：姚姝妹”

 

十三

    一间小客厅里。

身着结婚礼服的邱莲快步走进来，嘴里叫着：姝妹——

龙云跟随再其后。

    客厅里，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女，着合体旗袍，相貌聪慧而富有风韵。她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盒。见到进来的邱莲，她放下木盒喊着：莲姐！

    二人拥抱在一起。

    邱莲：姝妹，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姚姝妹：你当上了军官太太，还会想着我啊！

    邱莲用手打姚姝妹：你这张嘴，还像刀子一样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来昆明的，怎么说你是什么老板？

    姚姝妹：我回来以后找不到工作，亲戚就帮我在昆明开了个小杂货店，卖些民间手工艺品。

    邱莲：你呀，法律系大学生怎么当起老板娘了？

    姚姝妹：我哪有你福份啊，几年不见成了贵夫人了。

    邱莲这才想起来介绍龙云：这是志舟，现在是……

    姚姝妹：现在是第五军军长兼滇中镇守使。报上早见过了。

    邱莲：志舟，她是姚姝妹，是我在北师大的同班同学。

    龙云：欢迎姚老板……

    邱莲：哎呀，什么老板老板的，我不爱听。

    龙云：呃，姚小姐，邱莲常跟我提起你，说你一个人长了两个人的脑子。

    姚姝妹：哪里，邱莲才是我们姐妹中最有心计的人。龙军长，邱莲姐，本店是小本生意，拿不出什么厚礼，送上酒杯一对，聊表心意。

    邱莲：哎呀，姝妹，当上老板就变得俗气起来，快把礼物拿回去！

   龙云接过姚姝妹的小木盒，打开一看，是一对精美的鹰爪彩塑杯，下面是真正的鹰爪，上面安一个黑色红线酒盅。龙云不觉心头一振。

    龙云：太漂亮了，这是我们彝族人非常喜欢的礼品。邱莲，你看。

    龙云拿起一只递给邱莲。

    姚姝妹：彝族同胞是富有才智的人民，我从小就喜欢听彝族的歌，看彝族的舞。

    龙云审视地看着姚姝妹，颇有意味地说：谢谢你，姚小姐。

   有人喊：良辰吉日到！

 

十四

    硝烟弥漫，枪炮齐鸣。

    一条县城街道上，几名身着破烂的滇军在抵抗了几下之后逃跑了。对面的桂系军队的一小队士兵冲了过来。

    街道的墙上，隐约可见“柳州”。   

   

十五   

    一把军刀被摔成两截，扔在地上。

    一块草坪地上，龙云在发怒。罗山.杨副官站在一旁。

    龙云：唐继尧不是人！

    龙云在草坪上来回踱步：滇军被李宗仁打败是他唐继尧指挥无能，凭什么免我的职？

    罗山拾起被毁坏的军刀看了看，又扔在地上。

    罗山：军长，唐大人这次整编部队，表面上看是为了进攻广西失败，实际上他是另有打算啊！

    龙云：说说看。

    罗山：这些年，军长的作战功绩，军长的为人众所周知，尤其是军长大权在握，举足轻重，唐大人想必会觉得功高震主吧！

    龙云：嗯。可是我龙云这些年对他唐继尧一片忠心，这谁人不知？

    罗山：现在他要用自家人了。

    龙云：我看他是昏了头了。

    杨副官：军长，听说其他几个被免职的军长师长也不高兴。

    龙云：这种事只有他自己高兴！

    这时，邱莲陪着姚姝妹来了。

    邱莲：志舟。姝妹来了。

    龙云强作笑脸：姚小姐，请坐。

    姚姝妹：龙军长，听说你改任昆明镇守使了，今后可轻闲了？

    龙云的笑意一下子没了：姚小姐，你在取笑我？

    姚姝妹：不是我取笑你，而是有人取笑你，保唐胜利的干将，进攻广西的功臣，如今却落了个有权无兵的镇守使。

    龙云有些恼怒：姚小姐，你今天来……

    姚姝妹：我今天是来看邱莲姐，顺便给你捎来一份报。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故意将有大标题的一篇文章递给龙云看。

    龙云接过报纸，见上面刊有“北伐军攻克武昌，吴佩俘落荒而逃。”

    龙云探询地看着姚姝妹。

    姚姝妹：现在孙中山的旗帜红遍全国，反动军阀声名狼藉，此时龙军长被唐继尧一脚踢开倒是因祸得福啊。

    龙云听了沉思着。

    罗山不由地轻点头。

    杨副官不知趣地说：姚老板，军长被调职，怕是唐大人一时考虑欠周，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啊？

    姚姝妹：哟，杨副官看上去挺聪明，怎么竞说糊涂话，龙军长是唐继尧的门神，外边看在里边，从里边看可是在外面。这一点龙军长自己最明白。

    龙云：姚小姐，你的意思是让我举义倒唐？

    姚姝妹：我是为邱莲姐着想，到头来别落个兔死狐悲啊。

    邱莲：志舟，是要好好想想。姝妹刚才说其他几个被免职的军师长已经有动向了。

    姚姝妹：机会稍纵即失，既是大势所趋，何不先行一步呢？

    几个人都看着龙云的反应。

    龙云没讲话，而是用右眼角朝罗山一挑。

    罗山会意地突然大笑起来：哈……姚小姐，挑起鹬蚌相争，鱼翁坐收之利，好一个共产党女间谍。来人！

    几个卫兵跑来。

    罗山：把她给我押起来！

    邱莲：罗山！放肆！姝妹是我的客人。志舟，你们不能无理！

    龙云低头不语。

    姚姝妹：龙军长，没想到我为莲姐烧错了香。

    罗山见状，一挥手：押走！

    罗山，杨副官等押着姚姝妹走了。

    见姚姝妹被押走，邱莲更急：志舟，人家姝妹是一片好心，何况她说的也有道理，你要不听就算了，干嘛要把人家押起来？

    龙云先是不语，他拿起桌上的烟枪，见邱莲着急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龙云：邱莲，姚小姐讲的正是我心里想的，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我把她押起来不过是为了……

    他把两只手捂在一起。

 

十六

    夜。一座大楼前，戒备森严。

    几辆轿车，吉普车先后停在门口。后面跟着几辆武装摩托车。

    前面一辆车下来的是一位精悍的军官徐军长，他率先走上台阶，其余几位拾级而上。

    后面几个武装随从欲跟随而进，被带班的杨副官阻挡。

    徐军长见状若有所思。

 

十七

    长长的走廊，几步一岗，气忿阴森。

    徐军长等军官走过。

 

十八

    一间大会议室里。龙云和全副武装的罗山在等候。

    徐军长等人进来。

    龙云：徐军长，赵师长，秦师长，诸位光临敝处，欢迎欢迎！

    徐军长：龙军长，你我再称军长怕不合适了吧？

    龙云：我们今天还是军长嘛！

    众笑，落座。

    徐军长：龙军长连夜电邀，不知有何要事？

    龙云脸一沉：徐军长，诸位，我龙云一向明人不做暗事。实不相瞒，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商量倒唐之事。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

    龙云：滇桂战争失利，唐继尧不思己过，反而借整编之机排除异己，我们大家不受信任。现在国内局势动荡，北伐军节节胜利，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何不趁机搞掉军阀唐继尧。

    徐军长看了看大家，没表态。

    龙云瞟了一眼罗山。

    罗山的手慢慢移到了枪柄上。

    一位军官站起来：龙军长，唐大人多年来对我们不错，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份了吧？

    龙云客气地：王师长，人各有志，我绝无勉强之意，你要不同意尽可不参加。

    王师长：那我先告辞了。

    王师长起身离座。

    龙云：不过，我的话你已听见了，希望王师长能保持沉默。

    王师长：龙军长放心，我会的。

    龙云：好。罗师长，替我送送王师长。

    罗山送王师长出去了。

    龙云：徐军长，你的意见呢？

不等徐军长讲话，门外传来王师长的声音：你干什么……

王师长的声音被捂住了，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徐军长立刻表态：好！龙军长，论实力，眼下就属你我力量大，你我携手共进，不怕事情不成！

    龙云：好，痛快！

 

十九

    夜。唐继尧寓所门口。

    几个卫兵在阻拦全副武装的龙云，徐军长一行。

    哨兵：哎，你们不能进去……

    龙云用手一拨哨兵，数人径直进院。

 

二十

    室内。唐继尧正在跟侍从下棋。

    龙云、徐军长等破门而入。

    唐继尧一见大惊：龙云，徐长三，你们要干什么？

    龙云；我们向你请愿来了。

    唐继尧：请愿？请什么愿？

    龙云递过请愿书。

    唐继尧接过请愿书，念了几句：请发欠饷，惩办贪污，摒除肖子，驱逐唐三，与广州方面合作。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徐军长：装什么算！我们要你下台！

    唐继尧：混蛋！要一手把你们提拔起来，现在翅膀硬了来扇我呀，来人！

    徐军长拔出手枪：事到如今你还逞强，你是自找倒霉。

    徐军长拉动枪机。

    龙云按住徐军长的手：大人，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唐继尧：龙云，你……

    “龙军长你跟他噜嗦什么？”徐军长抬手就是一枪。

    龙云手急眼快，把枪口抬起来，墙上的唐继尧画像被震掉了。

    唐继尧被吓了一跳。

    龙云：唐大人，这些年来，我们为你东征西战，形似犬马，可你却视我们为外人，心存芥蒂，如今国之大局风起云涌，军阀统治已成历史腐朽，北伐革命势不可挡，我劝你还是早识时务，顺应历史潮流为好。

    唐继尧：你，你要我怎么样？

    龙云：交出云南的军政大权。

    唐继尧一怔。

    龙云：不过，你无情，我们不能无意，还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二十一

    一盏漂亮的吊灯。

    吊灯下龙云家宴正欢，众人频频举杯庆贺。

    龙云：来，为初战告捷干杯！

    众人畅饮。邱莲和姚姝妹高兴地耳语。

    龙云：姚小姐，身为年轻女子，却能洞察政治风云，关键时刻为我出此良策，才使龙云不致于迷途，为表感谢，我敬你一杯！

    姚姝妹：我可不敢当。身为生意之人，只是习惯于随行就市，唯利是图而已。龙军长审时度势，英明果敢，我应该为你的壮举举杯才是！

    邱莲：哟，姝妹，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当心找不到婆家！

    杨副官：姚小姐这样的女中豪杰，怕是抢也抢不到啊。

众人大笑。    

罗山端杯走到姚姝妹身边：姚小姐，罗山行事莽撞，让你受惊了，实在对不起。

    姚姝妹：哪里，罗师长大智若愚，心细如丝，不愧是龙军长的好帮手啊！

    邱莲：来来来，有话以后再说，还是喝酒吧！

    龙云：对，干杯！

    突然，一声炮响，弹片炸碎了玻璃，龙云右眼被炸伤。倒在地上。

    院内顿时大乱。四周枪声大作。

    龙云：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罗山冲了出去。

    “杨副官，看好女人和孩子们！”龙云一边说，一边从墙上取下手枪。

 

二十二

院内，冲进许多士兵，罗山孤身在抵抗。

    一个士兵跑到罗山身边：师长，龙军长被他们抓走了。

    罗山：什么人！

    士兵：好像是徐军长的人。

    枪声更烈。有人喊：抓住罗山，别让他跑了——

    罗山和士兵边打边退到一间屋里。

    对面士兵包围上来，嘴里喊叫着：在这里边——

    屋内，罗山橇开窗户，下面是一个小胡同。他拉着士兵跳了下去。趁着夜色跑了。

 

二十三

    一间大牢房里，放着一个刚装下人的铁笼子。

    一缕月光照在铁笼子上，昏迷的龙云转过身来，月光下，龙云满脸血污，右眼处凝结着大血块。他吃力的抓着铁栏要站起来，一把碰到铁锁上。

    “我在哪？来人！来人！”龙云奋力一喊，又精疲力尽的跌倒下来。

    随着脚步声响，牢房的灯亮了。徐军长等几位倒唐军官站在铁笼边上。

    徐军长：龙军长，没想到吧，我徐某人先行一步。

    龙云：徐军长，你这是为什么？

    徐军长：龙军长，你很清楚，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龙云一阵眼痛：快叫医生给我治眼。

    徐军长：我看就不必了吧。

    龙云：你要怎么样？

    徐军长：鸿门宴上逃出来的人是不会放虎归山的。

    龙云突然大吼：徐长三，你要独霸云南，有良心没有？

    徐军长：搞政治的人从不讲良心。你不也把自己的恩人搞掉了吗？不过我还是很同情你的。请龙夫人。龙军长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安排一下吧！

    邱莲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快步走来。

    徐军长等离去。

    “志舟，你怎么样？眼疼吗？”邱莲掏出手绢给龙云擦眼。

    女儿瞪着大眼看着龙云。龙云伸出手来抱起女儿。

    龙云：国璧，我的好孩子。

    女儿：爸爸，外面锁着，你怎么进去的？

    龙云苦笑着：是孙悟空把我变进来的。

    邱莲：志舟，罗山和杨副官去滇南拉队伍去了，他要我告诉你，一定不要激怒徐长三，慢慢跟他磨。

    龙云摇摇头：怕是来不及了。徐长三这人我了解，他不会给我时间的。

    龙云抚摸着邱莲的脸：邱莲，都怪我太大意了，让你也跟着遭罪。

    龙云悔恨的摇着铁笼子。

    邱莲：志舟，你别着急。我去找其它几个师长，求他们帮忙。拖一天就多一分希望，你千万别发火。

    邱莲从小女孩身上撕下裙子，给龙云包扎好眼睛。

 

二十四

    徐军长官邸。

    几个倒唐军官一反前貌，纷纷向徐军长建议。

    军官甲：徐座，你再想想，杀龙云可不是小事。我看他只要同意下野出国考察就行了。

    军官乙：罗山跑了，他们的部队又没受损失。杀了龙云，万一罗山打回来，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有副官来报：报告军长，四条意见龙云一条也不答应！

    军官甲慌慌张张：徐座，我去找他谈谈。

    徐军长：你们慌张什么？龙云现在不是在笼子里关着？

    他转身对副官：罗山有什么动静？

    副官：好像没什么动静。

 

二十五

    在城门上，士兵正在向外射击。

    对面阵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士兵在射击，却插满了身着军装的稻草人。

    罗山隐蔽着跑来，他向一个下级军官交代任务：一部分射击，另一部分移动稻草人，尽量虚张声势。

    下级军官：是！

    罗山对身边杨副官：大部队绕过长城，突袭昆明！

 

二十六

    徐军长官邸。

    副官急报：报告军长，罗山的部队已抵城外！

    在座的军官闻听，纷纷表示回去掌握部队而离去。

    徐军长：来的好快啊！周副官，派人押上龙云，向城东撤退！

 

二十七

    马车上，龙云被囚在铁笼子

    徐军长骑马跑在前面。突然对面山上响起了枪声。

    徐军长：张团长，马上派队伍进攻。

 

                            二十八

对面山上，罗山在布署战斗。

    罗山：三旅长负责阻击。骑兵队跟我从侧面冲。去救龙军长！

 

                            二十九

山下，徐军长见自己的队伍受阻，急忙去告诉副官：快把龙云扔下，通知部队向北撤！

 

                            三十

山上，罗山见徐军长的部队不在攻打，而向另一方向突围，同时，停在一座石桥上的铁笼子车只有零星人看守，随即带领骑兵队斜冲过去。

    在枪炮声中，罗山率先冲到马车前，见铁笼子里没人，一个老兵举着双手站在原地打哆嗦。

    罗山急切的问：喂，龙军长呢？

    老兵：他刚才说要拉屎，我就让他下去了，可他再没回来。

 

三十一

    乡间小路上，龙云跌跌撞撞的跑着。他不时地往后看着。

 

三十二

    一间独立的小屋前，龙云在轻轻敲门。

    一个老头开开门：你找谁啊？

    龙云蓬头垢面，眼上扎着布条，对襟白褂上还有点点血污。

    龙云：老人家，我要找点水喝。

    老头打量着龙云，闪身让龙云进了屋，又看了看外面，随手关上门。

    龙云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

    老头勺了一瓢水递给龙云。龙云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老头仔细看着龙云。

    龙云：老人家，我是做买卖的，路上遇见土匪了，钱和东西都给抢光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东西吃？

    老头：我这儿没什么好吃的，只有煮洋芋（土豆）。

    龙云：太好了，我最爱吃洋芋。

    老头拿来洋芋，龙云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老头：唉，这么多年光打仗，老百姓的日子真没法过了，原来听说有个龙云军长还挺是个来头，这下也完了。

    龙云：老人家，我听说他没有完。

    老头：话又说回来了，他真要当了云南的父母官，谁知道又是个啥样儿啊！你说是吧？

    龙云一时语塞。

    外面传来马蹄声，龙云一惊。

    老头快速把龙云拉到墙角，打开一个大布口袋，让龙云钻进去，靠到墙上，上面撒上些杂草。

    罗山推门进来：老人家，有没有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过？

    杨副官：穿着一身布衣服。

    老头：没有没有，我这只有野兔子会来。

    这时龙云从布口袋里钻出来。

    罗山一见：军长！

    众人忙上去搀扶。

    罗山：军长，徐长三带部队向北跑了，昆明已被我们占领了。

    龙云：好。老人家，刚才我没告诉你，我就是龙云。

    老头：我早知道你是龙军长。

    龙云：你？

    老头向墙上一指：你看。

    墙上挂着龙云的肖像。（淡出）

 

三十三

    （淡入）一张委任状。

话外音：“任命龙云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兼国民革命军第十三路总指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中华民国十九年一月十七日。”

话外音毕，掌声如雷。

    草坪上，摆着一张精巧的供桌。上面摆着牛头，熟鸡等数盘祭品。桌中央有一块牌位，牌位前面有一个香炉，香炉前平放着龙云就任的委任状。

    一个彝族车模（祭司）站在桌边颂经。

    龙云戴着眼罩，一身民族服饰，单腿跪地，手拿香柱，闭目聆听。

    邱莲也一身彝族装束，深情地看着丈夫。

    车模颂经完毕。龙云持香三拜，然后冲祭坛发誓。

    龙云：列祖列宗在上，孝子贤孙龙云今日得以执掌云南大权，全靠祖宗神灵保佑。我发誓，一定励精图治，保境安民，为云南百姓造福，为列祖列宗争光！

    龙云将香柱插入香炉，然后挽邱莲离去。

 

三十四

    宽敞的大厅里，站满了龙云的新幕僚。

    罗山、姚姝妹、杨副官陪着中央政府赵特派员在交谈。

    有人报：龙主席到！

    厅门大开，已换上便装的龙云精神焕发走了出来。虽然戴着一只眼罩，但仍看得出他很兴奋。他身边的邱莲身着旗袍，光彩照人。

    大厅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赵特派员首先迎上去：龙主席，我再次代表中央政府祝贺你荣膺此任。

    龙云：赵特派员，云南远处边陲，土地贫脊，还望中央政府多多支援。

    赵特派员：那是当然，既受中央政府领导，岂有不管之理？云南虽然地处遥远，但是这里矿藏丰富，林木繁多，加上龙主席这样有胆有识之人坐镇，我相信云南已经开始了新的时代！

    众人附和。

    龙云：赵特派员过奖了。

    赵特派员：毫无恭维之意。

    赵特派员小声对龙云耳语：蒋总司令对龙主席倒唐的果敢举动非常赞赏啊！

    龙云听了有些不自在，他急忙又叉开话题：诸位，云南省新政府成立了。做为新任政府成员，我希望大家携手并肩，坦诚相待，为富民兴滇而共同努力。

    众人鼓掌。

    龙云：按照时下的新习惯，我请大家先喝一杯！

    在众人笑声中，服务员端来酒杯。

    另一边，姚姝妹给邱莲开着玩笑：邱莲姐，祝贺你成为我们云南省第一夫人！

    邱莲：姝妹，你也来戏弄我，坏死了！

    另一边，赵特派员对走上来的龙云举起了杯。

    龙云：来，为云南的振兴干杯！

    赵特派员：也为中华民国干杯！

    另一边，姚姝妹对邱莲说：说真的，今后你这第一夫人可要多照顾我的生意噢！

    邱莲：姝妹，我真希望你到我身边来。

    姚姝妹：到第一夫人身边当使唤丫头，我可不干！

“不是当使唤丫头。”站在不远处的龙云走过来。

龙云：姚小姐，我要你来当秘书。

    姚姝妹：什么，当你的秘书？

    不等姚姝妹再问，龙云转向众人：诸位，在宴会开始之前，我向大家介绍一位女士。这是姚姝妹小姐，从今天起她将担任我的机要秘书。

    众人哗然。

    姚姝妹感到突然。

    邱莲则高兴地看着她。

    幕僚们鼓着掌。

    一直在角落里的罗山像是事先知道。而好身边的杨副官却表现出妒忌。

    赵特派员：龙主席真是好眼力，找了这么一位漂亮小姐做秘书。

    姚姝妹：可龙主席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龙云：本主席任用职员无需征求意见。

    姚姝妹：你不怕我不服从吗？

    龙云：我是军人，喜欢听‘是’！

    姚姝妹：可我并不是穿军装的。

    邱莲赶紧过来：姝妹，你不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嘛！

    姚姝妹妩而一笑：龙主席应该充分尊重妇女人权不是吗？

    赵特派员：好啊！龙主席，真是强将手中无弱兵啊！

    龙云也非常高兴：诸位，为庆祝新政府成立，特举行盛大宴会，请大家品尝我们彝族饭火塘肉。

    这时，一队服务人员抬着火塘盆，里面烧着木炭。火盆上横杆上吊着烤肉。另一队服务员抬着长条凳，分放在火塘两边。

    群情更热。炉火更红。

 

三十五

    一盏晃动的小纸灯笼。

深夜，寂静的街上，杨副官醉得东倒西歪，一边走，他一边嘟囔着。

杨副官：都升官了，罗师长成了罗军长，姚老板成了姚秘书，哼，我杨某人还是个副官，唉，人不走运穿鞋也有沙子。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踉踉跄跄走着

 

三十六

龙公馆门口，两个哨兵在游动。

“谁？”其中一人发现情况。

    杨副官：混混……混蛋！冲我瞎－－咬什么？

    哨兵甲急忙持枪敬礼：杨副官，对不起，我们－－

    杨副官：什么副官？我是－－正的，是少校了！

    哨兵乙：是，杨少校。

    他冲哨兵甲一挤眼。

    哨兵甲：杨少校，您连升两级，给您道喜了！

    杨副官：喜个屁！老子出生入死，升三级也不多！

    两哨兵见状，都不吱声了。

    杨副官打着饱嗝进门去了。

    哨兵乙冲杨副官的背影唾了一口：神经病！

 

三十七

    杨副官中踉跄着走到一座楼下，抬着醉眼望着二楼一间屋子。

    屋子门闭着，窗上的厚窗帘漏出一缕灯光。

 

                            三十八

屋内，姚姝妹在跟一位中年男子老郭热烈地接吻。

    姚姝妹：我真不愿你走。

    老郭：我也是。不过情报很重要，我要连夜报告省委。蒋介石全力追剿红军，龙云迅速向右转，我们在云南的党组织很危险。

    姚姝妹：我怎么办？

    老郭：龙云这个人很机灵，你要特别小心。如有可能，可以通过邱莲做工作，但绝对不能让龙云察觉。

    “你也要多加小心。”姚姝妹不由地搂着老郭，眼里含着泪花。

    老郭：你看你看，我家的辣椒怎么变成酸杏儿了。

    他吻了姚姝妹一下：去看看。

    姚姝妹走到门口探望。

 

                             三十九

楼下，杨副官刚要走，发现楼上姚姝妹，忙闪在一边。

 

                            四十

楼上，姚姝妹见外面无异常情况，又朝后点了一下头。一个男人身影出来，在黑暗中消失了。

    有些清醒地杨副官转动着眼珠。

 

四十一

    山险水急的牛栏江。

    陡峭的山崖边，五十岁的龙云在视察地形。杨副官及随从伴随。

几个地方官模样的人战惊惊地站在一边。

    龙云气呼呼地地骂着：这么好的地形，你们就挡不住红军过境，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是不是想叫蒋介石说我无能？是不是想叫中央军进昆明？

    几个地方官连连摇头。为首的王县长解释着：老主席，不是我们不使劲打，实在是共军火力太猛啊！

    龙云指着旁边不远处墙上红军留下的标语：胡扯！共军使的都是鸟枪土造，又是连续逃窜，疲惫不堪，有什么战斗力？王县长，打仗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

    王县长：我……

    龙云用眼睛紧瞪着王县长。

    王县长：我当时，我当时肚子不好。

    龙云：我看你不只是肚子，恐怕连脑子也坏了。来人，给我拉去枪毙！

    上来几名士兵，将鬼哭狼嚎的王县长拉走。

    一声枪响，使在场的另几位地方官哆嗦地更紧。

龙云：你们听着，今后谁要再让红军踏上云南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一位士兵跑来，向杨副官耳语几句。

    杨副官得意地：好！

    杨副官走到龙云身边低声报告：老主席，龙公馆抓住了共产党。

    龙云大惊：什么？！

 

四十二

    龙公馆的一个小院里，老郭被绑在木桩上，几个士兵在轮番抽打。

    龙云急匆匆走来：怎么回事？

    一个下级军官跑上来：报告老主席，这侬伙在龙公馆门口转来转去，被我们抓住了。

    龙云走到老郭身边，审视着：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到我这儿来？

老郭吃力地：我是卖菜的。

杨副官：共产党的省委干部也撒谎啊，‘老郭同志’，这样恐怕不好吧？

    杨副官在龙云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郭见状也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龙云听罢杨副官一番话，一脸惊怒：请她到这儿来。

 

四十三

    机要室里，姚姝妹正在快速抄文件。听见有人敲门，她迅速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上身内衣，又快速将桌上文件收拾好。然后她去开开门。

    杨副官走进来：姚秘书，你好像很紧张？

    姚姝妹：大概干机要的职业习惯吧！

    杨副官在屋里来回转着：这屋里好像有股什么味？

    杨副官借机寻查着什么。

    姚姝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香水：我刚买了一瓶法国香水。杨副官，你的鼻子很尖啊！

    杨副官：老主席让我请你去见个人，那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姚姝妹一惊。

 

四十四

    后院里，龙云拿着烟枪：既承认你是共产党了，那么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老郭：来找你。

    龙云：胡说。我正在抓共产党，你怎么会上门来找我？

    老郭：我就是为了让你停止捕杀共产党才来找你的。

    姚姝妹跟着杨副官走来。刚踏进门，姚姝妹一眼就看见绑在柱子上的老郭，她不由惊得一捂嘴。

    杨副官：怎么啦姚秘书，你认识他？

    姚姝妹：不，我觉得他的样子太可怕了。

    龙云：噢，姚秘书，这人来龙公馆找人，你认识他吗？

    姚姝妹勉强地：不。

    老郭：我可认识你！

    龙云、杨副官、姚姝妹都没料到。

    老郭：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了。从小店老板一下子当上机要秘书，而且经常与龙主席形影不离，我想不会是你勾引我们的叛徒吧。

    龙云、杨副官一时被老郭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姚姝妹也很快镇定下来：勾不勾引你不用管。我告诉你，现在云南是老主席的天下，而龙主席又是蒋委员长任命的，凡是跟蒋委员长做对的人，龙主席是不会客气的，你懂吗？

    姚姝妹转身对龙云：老主席，这个人来路有问题，我看要把他关起来好好审问。

    龙云似乎打消了对姚姝妹的疑虑：不，没那个必要。既是共产党，干脆就枪毙！姚秘书，你看怎么样？

    姚姝妹闻听大惊：为什么不让他交出组织以后再处理？

    杨副官注视着她。

    龙云：不，这你就不懂了，真正共产党的嘴是撬不开的。

    老郭怒声斥责：龙云，共产党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当蒋介石的帮凶？

    龙云：坦白的说，我并不希望蒋介石的手伸到云南，可我也不欢迎共产党管我们云南的事。一句话，谁侵犯我们利益都不行。杨副官，把他拉下去。

    杨副官带人把老郭带走了。

    姚姝妹气得直咬牙，她的手伸向腰间的手枪。

 

四十五

    一支手枪子弹被推上膛。

    “我要杀了他！”一间小屋里，姚姝妹眼含热泪，恨恨地说。

    老林，一位年约五十岁的男子，一副学者风度。他倒了碗水端到姚姝妹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姚姝妹的肩膀。

    老林：姝妹同志，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这次叛徒告密，我们好几位省委干部被龙云杀害，大家都很气愤。但是我们必须看到，蒋介石一直想控制云南，而龙云跟他又不一条心，如果我们现在搞掉龙云，蒋介石就会乘乱而入，那样局势对我们更不利。

    姚姝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老林：从本质上看龙云和蒋介石毕竟不一样。，现在全国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声越来越高，如果我们做得好，使龙云向左转，说不定将来他在抗战中会有些作为。

    姚姝妹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枪。

    老林：关于你今后的工作嘛－－

    姚姝妹：我懂了，我这就回龙公馆。

    老林同情地：这太难为你了。

 

四十六

    “立正－－敬礼！”

在一群士兵的高喊声中，在激昂的鼓乐声中，龙云军装整齐，脚蹬马靴，在罗山的护卫下，威武地走向一个土台子。

土台子上方挂着巨幅横标：云南省军民抗日救国誓师大会。

土台子后面壁墙上，挂着蒋介石巨幅画像，两旁悬挂着中华民国国旗和军旗。

    龙云来到主席台前，向台下严肃地扫视了一圈。

    台下，身背背包，装备精良的滇军整齐威武。

    龙云：弟兄们！日本人侵占我东北，掠夺矿藏，奴役百姓。现在又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困难异常严重，已属最后关头。南京国防会议，蒋委员长已有确定方针，召示中外，我们除竭诚拥护既定国策，接受命令外，别无选择。应尽以地方所有人力物力，贡献国家，牺牲一切奋斗到底！

    台下部队高呼：誓灭倭寇！保卫祖国！

    龙云：过去护国靖国，云南功在国家，目前抵御日寇，更当踊跃赴难作战。六十军，是我们滇军的精华，是我们云南的光荣！这次率先开赴抗日前线，理当为我们国民人格而忠勇作战，为我们家乡父老争光！

    罗山激动地走近龙云，郑重行了一个军礼：老主席放心，我军全体官兵早已立下誓言，不打败日本鬼子，绝不回来！

    他猛得摘掉帽子，露出了刚剃的光头。

    台下所有官兵，也都摘下帽子，露出清一色的光头。   

    龙云深情地对罗山及全军将士说：弟兄们，谢谢你们，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前线一日不传捷报，我龙云王一日不留毛发。

龙云很是激动，他也猛地脱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刚剃的光头。

光头的官兵们庄严地看着龙云。

    罗山从脖子上摘下古娜留下的脖饰，捧到龙云眼前。

    罗山：大哥，我把这留给你，万一我要回不来，你把它埋在纳吉古娜的身边。

    龙云接过脖饰，在阳光下，脖饰的闪光逐渐模糊。

    龙云热泪盈眶：好兄弟，你是我们彝族飞的最远的雄鹰，我相信你一定还会飞回来。

    台下的官兵都被这动人的场面所感动。

    “全体向右看！”发令官下了命令。

    龙云开始检阅部队。罗山迈着军人的步伐走在后面。

    龙云不时看看士兵的行装，看看他们的裹腿。突然，他从人缝里看见一个瘦小的士兵有些异样。

    瘦士兵见龙云看他更显紧张，不自在地挺了挺胸，这更显出他衣服里有一根木杆状的东西。

    龙云走到瘦士兵身边，先是拍拍肩膀，又转过他身子看了看：

你，姓什么？哪儿人呐？

    瘦士兵紧张地挺着脖梗：报告老主席，我姓杜，昭通人。

    龙云：噢，我们还是老乡啊。

    龙云拍拍瘦士兵的腰：这是什么？

    瘦士兵连连解释：老主席，我是刚学……

    这时，罗山上前一把拽出，原来是一杆烟枪。

    罗山气愤地掏出枪：你这个混蛋！

    瘦士兵：军长饶命，军长饶命！

    龙云拦住罗山：留着他，叫他带罪立功！

    龙云拿过烟枪。

    罗山：听见了没有？胸前挂不上军功章，你就别回来！

    队前，龙云挥着烟枪大声说：弟兄们，这个玩艺儿能打日本鬼子吗？国难当头，我们约不能再自己麻醉自己。今天我愿和那位兄弟一块儿戒烟，直到赶走日本鬼子！

    龙云一下把烟枪折断。

    罗山一声命令：出发！

在六十军军歌中，在六十军军旗的引导下，士气高昂的部队出发了。

 

四十七

    一个皮转椅转过来，是身着军服的蒋介石。

    蒋介石问身边的副官：龙云的队伍出发了没有？

    副官：报告委座，龙云派罗山率六十军出发了。队伍全部换成法国武器。

    蒋介石听了兴致并不高。他走到地图前，看着云南部分，向副官问道：共产党在那儿有什么活动？

    副官：这方面情报还没送来。

    蒋介石：马上通知戴笠，注意云南的情况。龙云这个人总喜欢另搞一套。现在抗战了，说不定他又会出什么新点子。以我的名义给龙云发电报，抗战期间，决不允许共党赤色分子在云南活动，如有发现立即逮捕！

    副官：是！

    蒋介石说完，在地图上云南部分划了一个问号。

 

四十八

    青山夕照，晚霞如火，五百里滇池如诗如画。

    姚姝妹和老林漫步在大观园。姚姝妹一身淡装，显得格外秀美。

    老林：你今天情绪很好。

    姚姝妹：是啊！在国民党省政府的大院里架起了电台，用龙云带来的朱老总的密码，跟延安取得了联系，这真是太戏剧性了。打电报时我几乎不知怎么按键了。

    老林：看把你高兴的，朱德总司令和龙云都曾在云南讲武堂学习，去南京参加国防会议又同坐一架飞机，在抗日问题上他们谈得很好，姝妹，在抗战的紧要关头，龙云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啊！

    姚姝妹：可盼到这一天了。过去，整天提心吊胆，我觉得都老了。

    老林：是啊，龙云积极抗日，昆明民主运动蓬勃发展，形势的确不错。不过，云南目前情况还是很复杂的，国民党特务活动很频繁，你还要提醒龙云多加注意。

    姚姝妹郑重地点点头。

 

四十九

    修筑公路的工地上，龙云一身工装，正在跟工程技术人员研究问题。

    龙云将施工图捧到离左眼较近的地方看着，又对身边的工程人员说：修到中缅边境需要多长时间？

    工程人员甲：我想大约要两年吧。

龙云：太长了。盟军的援华物资急需运进来，一定要往前赶！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向民工们走去。

    杨副官急忙搀扶。

    正在用铁锹、镐头施工的民工们，见到龙云都站了起来。

    工程人员甲：乡亲们，老主席来看我们了。

    民工们只咧嘴笑。

    龙云：大家辛苦了！怎么样？这活儿不好干吧？

    一个青年民工：老主席，我们不去打日本狗，干嘛在这儿修路哇？

    龙云：你这个娃子，脑子这么笨哟！打日本鬼子要有枪炮，修好路美国人才能从缅甸给我们送枪炮来啊！

    民工们笑了。

一个骑兵飞驰而来：老主席，急电！

龙云接过来一看：西南联大遭宪兵袭击，陈教授等人被抓。

 

五十

    电报被摔在桌子上。

    宪兵队队部里，龙云在发火。

    龙云：郑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郑队长，一个骄横的中年军人：老主席，这些人违犯禁令，在校园里进行赤色宣传。

    龙云：这些人都是些专家教授，是来帮我办教育的客人！

    郑队长：不过据我们知，他们都有共产党嫌疑。

    龙云戏弄地：我说你是宪兵队长啊，还是反间谍队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的任务是维护社会治安！

    郑队长：老主席，他们的行动有损于国府……

    龙云：胡乱抓人，引起民愤才有损于国府！马上把人给我放掉！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口，他回过头来，不冷不热地对郑队长说：队长阁下，县官不如现管，你懂吗？

 

五十一

    “娘希皮！”蒋介石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中的报告，不由地骂了一句。他在屋里来回踱着。

    杜聿明在一旁立正站着。

    蒋介石：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人没有？

    杜聿明：没有，我对他们说到曲靖看望部队。

    蒋介石点了点头：目前准备对日寇反攻，必须先安定后方，云南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必须与国府统一，以保障抗战的最后胜利。出了问题你杜聿明要负责任。你回去后要控制昆明的国防工事。要及时掌握龙云及其左右重要人物的言论和动态。

    杜聿明：是！

    蒋介石：但是，绝对不能让龙云察觉。

    杜聿明：委座放心。

    蒋介石嘘了一口气，他眼光又落到划着“？”的云南省地图上。

 

五十二

    “来啦！肝胆参，热的！”随清脆的喊声，年已二十岁的龙国璧，腰

扎围裙，手托大木盘，端上一盘菜来。

    龙国璧：爸爸，这是我亲手为您做的！

“嗯，我最爱吃肝胆参。”龙云尝了一口。

“嗯，好吃，好吃，恐怕是谢师傅做好你端来的吧？”龙运笑着说。

    龙国璧撒娇地：爸，你也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了。‘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你知道吗？

    龙云和坐在身边的邱莲都笑起来。

    龙云感慨地：你的哥哥们都带兵打仗了，可你呢，还只会撒娇。

    龙国璧：你们男人的就知道打仗打仗。我毕业以后去留学，到美国或者英国。

    龙云：嗬，野心不小哇，好，你要能考上留学生，我和你妈妈抬着你上飞机。

    三人边吃边说笑。

 

五十三

    夜。龙公馆门口。

    一辆黑色轿车驶到门口。杨副官从门卫室出来，和另一哨兵把门打开，轿车开了进去。

    对面树丛中，有人窥视着。

    楼门口，轿车停下来。姚姝妹引着三位客人下车。

    杨副官在后面看了看周围，随即进去。

 

五十四

    小客厅里。龙云与三们学者在小声交谈。

    陈教授，一位头发斑白的长者，对龙云说：龙先生对抗日民主运动的支持，在人民中反响很大。鉴于您在抗战中所做的多方面的贡献。民盟中央同意您加入组织。

    龙云：我龙云做的只是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抗战实践证明，中国只有走团结、和平统一的道路，才能真正在国际上有地位。

    陈教授：如果您愿意，那么请履行个手续。

 

五十五

    楼梯口，杨副官和姚姝妹在守护。

    杨副官：姚秘书，龙主席这样频繁和这些人接触，恐怕有危险吧？

    姚姝妹：老主席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现在全国抗日形势很好，团结抗战，和平统一这是历史的潮流。

    这里，走廊里突然冲进一群宪兵，为首的是郑队长。要副官和姚秘书来不及呼喊，便被捂住嘴看起来。

 

五十六

    屋内，龙云已填完表。

    陈教授：好，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的同志了。

    另一位同志：其实龙先生早已是我们的同志了。

    龙云：好，我现在当着你们的面把表烧掉，这样更加安全。你们以后会给我作证。

    陈教授等表示同意。

    龙云用火柴点燃表格。

    当表格刚刚烧完，郑队长带人冲了进来。

    郑队长：不许动！

    杨副官和姚姝妹也被推了进来。

    龙云镇定地：郑队长，你好大胆，敢带兵闯进龙公馆！

    郑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对不起龙主席，我是奉命来抓共产党。

    龙云：我龙公馆哪来的共产党？给我滚出去！

郑队长：龙主席，别再演戏了，你看这是什么？

郑队长递上名单。

    龙云接过名单看着。

郑队长：这位是陈昌海教授，这位是程玉山教授，这位不太认识，大概就是那位组织部长吧。龙主席，怎么样，三位赤色分子头目在您这儿被抓住，您还有什么话说？

郑队长发现了烟缸里的纸灰：这么说您也加入了他们的组织了？

龙云：郑队长，你有什么凭据说他们是共产党？谁给你的权力监视我的住宅？

郑队长得意地：实不相瞒，敝人真正的身份是军统云南站的副站长。

    龙云忽然放声大吼：放屁！委座曾亲口对我讲，抗战期间，戴笠派在云南的人已全部撤离，如有人假借军统名义在云南活动，由我严肃法办！

    郑队长被吓了一跳：这，这不可能——

    龙云抓起桌上电话：你给委座打电话。

    郑队长一时懵了。

    龙云：快打——

    郑队长更不知所措。

    龙云火气更大：身为宪兵队长，不竭力维护维护社会治安，竟敢违抗委座命令，捕风捉影，带兵闯进省主席官邸，你该当何罪？

    郑队长感到事情不妙：龙主席，别别发火，这事弄错了----

龙云：上次抓人，我饶你一过，这次竟敢如此放肆！

不等郑队长申辩，他一把夺过一个宪兵手里的步枪，将郑队长击毙。

    在场的宪兵不知如何是好。

    龙云：你们还看什么？还不把这个汉奸拖出去？

 

五十七

    夜，龙云夫妇的卧室里。

    龙云身穿睡衣在椅子上蹲着。

    邱莲一面为龙云烧烟泡，一面忧虑地说：你杀了郑队长，老蒋准不会放过你。

    龙云愤愤地说：大家都在抗日，他们却在后面打黑枪！

有人急促敲门，同时传来姚姝妹的声音。

“邱莲姐，邱莲姐，睡了吗？”

邱莲：没有，姝妹请进！

邱莲把门打开。姚姝妹慌张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姚姝妹：邱莲姐，老主席，罗山将军……阵亡了！

    龙云夫妇被惊住了。

 

五十八

    （特写）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的脖饰。

    巫家坝，六十军誓师出征的土台子上，龙云手拿罗山的遗物，追念自己的亲密兄弟。当年誓师大会的声音又响在龙云耳边。当年那一个个动人的场面，犹如一团团雾，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眼前。

    当龙云从回忆中清醒时，眼前一片空旷，他感到了痛苦和孤独。他不禁对着脖饰自语道：罗山兄弟，我这就送你回家——

 

五十九

    昭通。一座旧而小的县城。天低云暗。

    街口，有几个乡绅打扮的人恭候在那里。

    一辆黑卧车驶来，后面跟着一辆美式卡车，车上有二十多个武装士兵。两辆车停在乡绅们面前。

    龙云、邱莲、姚秘书从卧车上下来。杨副官则从卡车驾驶室跳下来，指挥警戒。

    龙县长，一个瘦身材长者对龙云说：欢迎老主席重归故里，一路辛苦了。

    龙云情绪低落地：龙县长，有劳大家远迎。

    龙县长：哪里哪里，老主席，很久未归，乡亲们都很想念您。您看——

    顺着龙县长手指的方向，龙云看见不远处站着一群老乡，他们个个面有菜色，衣衫褴褛。

    一个拄双拐的男叫化子，头戴一顶脏军帽，手拿一个破碗从人群后面往里挤，被杨副官赶走。

    龙云看到此情景，心中很难过：连年兵祸加上八年抗战，乡亲们受苦了------

    一个服装破旧，打扮寒酸的男青年，手持铜锣，挤进人群对龙县长说：县长，开始吗？

    龙县长：开始。龙主席，我们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请这边走。

    县长回身赶开围观的人。面前闪出一条小街。

    街口有两套破锣鼓在敲打。四五个人的民族乐队的演奏，非但没增加欢乐气氛，反而更觉凄凉。

    一只黑瓷大碗，盛清水放在破旧的桌子上。抬眼望去，路两边竟摆满了两溜。

    街口的横幅上，用几乎褪成白色的“红纸”黑字，写着一幅大标语：——清如水，明如镜

    看到这一切，龙云内心激动万分，热泪在眼中滚动。他看了看邱莲，她也早也不能自已。

    龙云向后一伸手，一个待从抱着一个木盒过来。龙云从里面抓了一把光洋，缓缓地走到最头上一个桌旁，颤抖着放进去一个光洋。

    邱莲则从另一面逐个往碗中放光洋。

    光洋落进水里，溅起高高的水柱。

    龙云的眼里，流下了滴滴泪水。

    龙云夫妇走过之外，乡亲们纷纷跪了下来。

    拄双拐的叫化子也把碗塞到桌上，并得了一枚光洋。他并没有跪下来，而是拄着拐拿着碗跑了。

    跟龙云夫妇身后的随从及乡绅，无不为之动容。

    放到最后一个碗，龙云看了一眼，又是那个叫化子，嘻皮笑脸站在那儿。

    龙云欲放又止，像想起了什么。

    杨副官见状，忙上去：去去去，刚才给了你一个了！

龙云：杨副官——

龙云仔细看着叫化子，看出他是当年那个抽大烟的瘦士兵。

    龙云：你姓杜——

    瘦士兵有点激动：老主席，您还记得我？

    龙云指着他的断腿问：腿怎么啦？

    瘦士兵：丢在台儿庄了。

    龙云：什么时候回来的？

    瘦士兵：六年了。

    龙云：为什么不来找我？

    瘦士兵：我没立上战功。

龙云一阵难过，龙云将手中的光洋全都放进瘦士兵的碗里，

龙云一指龙县长：兄弟，有什么困难找他，或者来找我！

说完，龙云欲走。

瘦士兵：龙主席，我想你们，想罗军长。罗军长他在哪儿？

他小孩似地呜呜地哭着。

    龙云强忍着泪水：你还活着，罗军长他牺牲了！

    一听此话，瘦士兵没人声地嚎起来。

 

六十

    新坟头边，瘦士兵一下子扑到坟上，他呼喊着罗山的名字，悲痛欲绝。

    坟前，立着一块新碑，上面刻着：罗山将军及爱妻纳吉古那之墓。

    龙云、邱莲、姚姝妹、杨副官、龙县长及随从等，在墓前默哀。

    龙云：罗山兄弟，你戎马生涯几十年，历尽艰险，屡建奇功。抗战军兴，你率兵身赴国难，台儿庄大捷为滇军赢得殊荣。如今你血洒疆场。家乡人民闻之噩耗悲痛难抑。你为国捐助躯，是国家之荣，地方之荣，也是罗府之荣。我们一定要替你报仇，誓死抗战到底！

 

六十一

    漂亮的裙子在飞舞。

    霓虹灯打出的“Ｖ”字母。

    穿着铮亮的皮鞋的脚在快速迈步。

    舞厅里，悬挂着“热烈庆祝抗日战争全面胜利！”的大幅横标。

    参加舞会的人们格外的轻松愉快。

    头发已有些花白的龙云，紧紧拥抱着邱莲，伴着轻盈的舞步，沉浸在幸福之中。

    身着上校军服的杨副官和贤慧的妻子跳转过来。

龙云看着杨副官小两口的样子，龙云很兴奋。

龙云：好了，这回小俩口可以好好过日子啦！

    邱莲：志舟，你今天像是年轻了。

    龙云：不，正相反，我感到累了。好容易盼到了这一天啊！

    邱莲：杜聿明为什么近来对你这么客气？

龙云：嘘，今天莫谈国是，只管跳舞。

二人又转进舞池中央。

    杜聿明领着一位光彩照人的漂亮女郎走来，等到龙云转过来，杜聿明叫住了龙云。

    杜聿明：龙主席，你已跳了三圈了，可不要累坏了噢！

    龙云停下脚步：你是不是看我老了？

    杜聿明：哪里哪里，我是看嫂夫人都出汗了。您要是不累，我给您介绍一位漂亮的舞伴，文小姐。

    文小姐礼貌地对邱莲：夫人，可以吗？

    邱莲：请。

    文小姐：龙主席，肯与我跳舞吗？

龙云兴致不减：当然，这么漂亮的小姐哪有不陪之理。

两人旋即跳了起来。

    杜聿明笑得更开心了。

    人群中，老林正和姚姝妹跳舞，他们同时注意着杜聿明。

    老林：最近，重庆来消息，蒋介石对和谈没有诚意。云南方向中央军调动频繁。要及时提醒龙云注意。

    姚姝妹：这几天龙云心情很放松，不太愿的这些事。

    老林：是啊，要想办法。

    舞曲又起，人们更加柔情。

    杜聿明陪邱莲跳舞，大有陶醉之感。

    渐暗的灯光中，“Ｖ”字霓虹灯愈显明亮。

 

六十二

    龙云在澡盆里洗浴。门外传来邱莲的声音。

    邱莲：你可别大意，我总觉得不大对劲。过去几年杜聿明尽量躲避你，可现在突然殷勤起来。又是宴请，又是跳舞。

    龙云：胜利了嘛，大家都高兴。你别把人看得都那么坏。当年杜聿明缅甸远征惨败后，还不是我收容了他？

    卧室里，邱莲一面给龙云冲着咖啡一面说：现在和过去不一样。我听姝妹讲，蒋介石把你的部队全部派到越南受降，背后一定有阴谋。

    龙云从浴室穿着睡衣走出来：你们以我真得看不出来？我早给高

司令他们讲好，如果后方有事，闻讯火速回军。越南离昆明没几步远，他蒋介石不敢轻举妄动？

    龙云喝完咖啡，上床躺下。

    邱莲：可我这眼皮一个劲的跳。

    龙云：你呀，操心的命。

    邱莲一笑，熄灯上床。

    窗外，一弯明月挂在夜空。

    床上，邱莲睁着两只眼，而龙云早已酣声如雷。

    突然，窗外天上亮起信号弹，紧接着枪声大作。

    邱莲忙推醒龙云：志舟，志舟，出事了，快起来！

    龙云惊醒过来。他快步走到窗前听着枪声。

    身着睡衣的龙圆壁跑了进来：爸，这是怎么了？

    邱莲：我说右眼皮跳没好事吧？

    窗外，杨副官提着枪，一只胳膊上流着血。他来到窗户底下喊着：老主席，杜聿明动手了！

    龙云：这个龟孙！邱莲，你快带国璧躲一躲，我去看看部队！

    邱莲：哎呀，你那点部队顶什么用？快上五华山吧！

    龙云：真没想到，毛泽东还在重庆，蒋介石就在我身上打响了内战第一枪！

邱莲：哎呀，还说这些干什么？志舟，你快走吧！

邱莲递给龙云一件大褂。

    龙云：那你们呢？

    邱莲：你别管，快走！

 

六十三

    夜。昆明城枪声响成一片。

    龙云从一个小胡同里跑出来。

    一队士兵路过，有人喊：干什么的？

    龙云：老百姓，吃宵夜的！

    士兵：吃什么宵夜？快回家，要戒严了！

    龙云急忙钻入另一个胡同。

 

六十四

    五华山路口处，龙云布置卫队狙击。

    龙云：守住路口，上来就把他们干掉。简直是小偷式的政变！

    屋内传来大声呼叫声：金沙江！金沙江！我是昆明！我是昆明！听见了没有？听见请回答！

 

六十五

    作战室里，杜聿明在打电话。

    杜聿明：报告委座，围了两天了，龙云躲在五华山不肯下来！

    电话里传来蒋介石的声音：不行！一定要让他到重庆来，我已经派宋子文去了！

 

六十六

    五华山一片小树林中，行政院长宋子文，正在劝说龙云。旁边也有几位地方官员。

    宋子文：龙主席，事情至此，你就先忍了吧，委座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龙云：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走，看老蒋把我怎样？

    宋子文：龙主席，小腿扭不过大腿。万一事情搞僵了，云南又要乱起来，老百姓又要遭殃了，你说是不是？

    龙云一时不语。

    宋子文：龙主席，委座派何应钦来，你不见，他已经很生气了，我这个当行政院长的来你再不买帐，恐怕……

    龙云：正常调动是可以的，为什么用这种方式？

    宋子文：好了，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补救一下就是了。

    龙云：好，我走。不过，城里要张灯挂彩，燃放鞭炮，我要走的体面风采和光明正大！

宋子文当即表态：好，就这样办！

 

六十七

    五华山主席府一个大台阶前面，杜聿明带两辆卧车来到跟前。

    杜聿明：龙主席，敝人是奉命行事，还请多多原谅！

    龙云气呼呼地看着杜聿明许久，然后迸出一句：杜司令官，你辛苦了！

    杜聿明尴尬地：哪里哪里。龙主席请上车！

    龙云一挥手：不，我要骑马！

 

六十八

    空无一人的街道，两旁的门上挂着各种彩灯。

    四个士兵挑着鞭炮在前面开路。

    龙云身穿马褂，头戴礼帽骑在马上。

    马后边缓缓跟着两辆卧车。卧车后面荷枪实弹的士兵，架着机枪在卡车上随行。

    龙云一脸愁怅。他不时地抬起头看看路两旁的竹楼。

    许多老百姓从窗口向龙云挥手致意。

    龙云也不时地向百姓们点头致意。

    在路边一家“昭通过桥米线”餐馆前，龙云突然勒住马，凝望着那块

黑漆招牌。

    龙云身后的汽车急忙煞车。车里坐着的杜聿明，头险些碰在挡风玻璃上。他一脸恼怒，又无可奈何。

    龙云又往前走了，车队也缓缓而行。

 

六十九

    “不不不，我的指示不是这样的，杜聿明搞错了，要处罚！”

    重庆李家花园院内，蒋介石对怒气冲冲的龙云解释。

    龙云暴跳如雷：没有你的命令量他杜聿明也不敢！

    蒋介石：哎，志舟，你不要激动，听我说……

龙云动感情地：我在你领导下服务很久了，自问对你，对国家，对地方都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改组一个地方政府，调换职务，这本是常事。但是为什么采用这样非常手段？抗战胜利了，云南人民正做着和平民主的美梦，他们为八年抗战支援政府，流尽了血汗，送走了壮丁，抽完了余粮，上尽了赋税。他们以为从此可以和平民主建国了，可中央军却粉碎了他们的美梦！中央军把我当做第一个目标，市区交通切断，通讯电话切断，枪炮袭击我家，一个堂堂的省主席，半夜三更被迫逃亡，这样做对中央有什么好处，对国人有什么影响？

龙云滔滔不绝，情绪激动。

蒋介石自知理亏，一直默默听龙云说。

待龙云稍有停顿，蒋介石马上插嘴：志舟啊，你累了，先休息休息。这房子不好，我叫他们换个好地方。

    龙云还欲说，被蒋介石止住。

蒋介石：好了，我还有更重要的职位交给你，去当军事参议院院长。你先休息吧！过几天再说。

说罢，蒋介石抽身往外走。

    龙云跟上几步还要讲，见蒋介石已走出去；就停下脚步。

    蒋介石来到门口，摆着手说：不用送不用送！回头看见龙云并没

有送他。蒋介石很有些怏怏不快。

 

七十

    一只只网球撞在了网子上。

    网球场上，龙云一个人在百无聊赖地打网球。他心事重重，一个一个发着球。

    树上一只小鸟在叫着。

    龙云听见鸟叫，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小鸟发呆。

    一个女佣走来，树上鸟被惊飞了。

    龙云很是不快。他回过头来责备地看着女佣。

    女佣：龙院长，有人来找你。

    龙云：说我不舒服，不见！

    女佣：是位夫人，从云南来的。

    龙云一听：噢，你这个娃子这么笨哟，快请！

    女佣转身走去。龙云也跟在后面。

    门口平台上，姚姝妹一身阔太太打扮等候在那里。

    女佣走来：夫人，龙院长请你去，在那边。

    姚姝妹快步沿林荫道走去，恰逢快步赶来的龙云。

    姚姝妹高兴地叫了声：老主席！

龙云有点激动地：姚秘书！

龙云上前抚住姚姝妹的双肩：你怎么来了？他们有暗哨，你怎么来的？家里都好吗？

龙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姚姝妹：好，家里都好。邱莲姐走不开，她怕你自己料理不好，让我来照顾你。

    龙云脸上又换上了愁容。

    姚姝妹：云南各界对你离开昆明一直议论纷纷。中共领导人也很同情你的遭遇。

    龙云有些意外：是吗？

    姚姝妹拿出一个精美的法国打火机：这董必武托人给你捎来的，他希望你戒掉大烟改抽纸烟。

    龙云把打火机珍惜地拿在手里：没想到我过去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对我还这么客气。

    姚姝妹听到龙云的话茌，心里有些触动，她忍不住走到一边。

    龙云突然问：姚秘书，有些话可能我不该问，这些年你很少谈个人的事，你一直没结婚吗？

    姚姝妹有点哽咽：我结婚已经二十年了。

    龙云惊讶地：噢？你男人在哪儿？

姚姝妹：你还记得龙公馆抓住的那个共产党省委干部吗？

姚殊妹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龙云一下子惊住了。他感到意外、懊恼。他走到姚妹身边，轻轻理着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扳过身来，拿过她的手绢替她擦着眼泪。

龙云小声地说：对不起------

龙云低下了头。

 

七十一

    满头白发的龙云抬起头，眼上戴一幅白色透明框眼镜。他在收听广播。

    “南京广播电台，现在是形势要闻节目。据中央社报道，国军四十五万精锐部队，重点进攻山东，共军遭到毁灭性打击。”播音员柔声细气地讲着。

    龙云一下关心收音机。复又打开，调整旋钮，里面传出微弱地新华社广播：国民党反动派倒行逆施自食恶果，进攻山东的王牌军七十四师，已被我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包围在孟良崮，成为瓮中之鳖。

    有人敲门，龙云急忙关掉收音机。

    姚姝妹进来：老主席，你看谁来了？

    邱莲、龙国壁、杨副官走了进来。

    龙云欣喜地：邱莲，国璧－－

    邱莲：志舟——

    龙国璧扑到龙云怀里：爸爸！

    龙云：杨副官，伤好了吗？

    杨副官：好了。

    邱莲：一路上多亏杨副官帮助。

    姚姝妹：快坐下。小张，快倒茶。

    一个年轻地勤务兵端来了茶。

    龙云看着妻子和女儿，一时不知说什么。

    龙国璧看着爸爸的头发：爸爸，你又老了！

    大家有点感伤。

    龙云：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拍个电报。

    邱莲：是她不让告诉的。

    龙国璧：爸爸，你猜我带了什么好消息？

    龙云不解地摇摇头。

    龙国璧：我月底要去美国留学了！

    龙云：噢，还真叫你蒙上了？！

    龙国璧：爸——

    龙云：好啊，是个大好事，现在国无宁日，先出去读书，学点真本事。邱莲，看来我们还真要抬着她上飞机啊！

    姚姝妹：国璧成了大姑娘了，你们可抬不动了！

    龙云：先在南京玩几天，然后我和你妈送你去上海坐飞机！

    看着龙云高兴地样子，姚姝妹悄悄对邱莲说：老主席好久没笑了。

 

七十二

    南京，龙云官邸门口。

    龙云身着国民党一级上将军服，同家人们一块说笑着出来。

    门口停着两辆车。

    龙云与女儿、妻子坐上前面一辆。姚姝妹、杨副官坐上第二辆。勤务兵把行李放在第二辆车上。

    两辆车开动了，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也悄悄跟上。

 

七十三

    下关车站。

    站台上，列车前半部已戒严，岗哨林立。

    龙云陪女儿等从候车室走出来。

    龙云：到上海我先带你去看看国际大厦。

    龙国璧：不，高楼大厦美国有的是，我要先去城隍庙买点小吃，国外可吃不着！

    龙云：馋嘴，就知道吃。

    来到车厢门口。随从先把行李搬了上去。

    杨副官：老主席，快上车吧，到点了！

    姚姝妹：路上有的是时间说话。

    龙云请妻子和女儿先上车，然后自己准备上去，当他一脚踏上阶梯时，站在不远处的一名下级军官叫住他。

    军官：龙院长，请留步！

    龙云：干什么？

    军官：龙院长不能离开南京。

    龙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谁？

军官：中尉连长方大全。奉命执行公务。

龙云：你个小小的陆军中尉，竟敢来管我这一级上将，岂有此理！

    龙云欲上车。

    军官：委员长有手谕，龙院长不得随便离开南京！请龙院长自重。

    龙云呆住了。

    列车鸣笛，就要开动。

    车上的邱莲、龙国璧也楞住了。

    杨副官和姚姝妹上前挽住龙云。

    沉重的车轮碾轧着路轨，车头喷出阵阵蒸气。

    列车开动了，龙国璧凄楚地喊着：爸爸——

龙云呆滞着望着远去的列车。

 

七十四

    一张蒋介石与龙云合影被撕碎。

    客厅里，龙云一人在发火。他把照片撕得粉碎。嘴里骂着：蒋介石你个老鬼，对你的上司你会背叛，对同事朋友你会陷害，对你的亲属你会压迫，我看你就是对共产党没办法！好，此路走不通，我找毛泽东！

    姚姝妹匆忙跑来。

    龙云：找到没有？

    姚姝妹：上海的水陆交通已被封锁，我们的党组织正在想办法！

    龙云：无论如何我不当第二个张学良！

一架飞机飞过。龙云快步走到窗口向天空张望。

龙云：有了！你马上去找缪云台，让他替我找陈纳德。抗战期间我们交情不错。他现在的航空公司是商业性，搭美国人的飞机走更保险。

    龙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下子打着，心里充满希望。

 

七十五

    一个精致皮箱被放在茶几上。

    国民党特务头子办公室里，杨副官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箱子。

赵局长，一个狡猾地特务头子：杨副官，识时务者为俊杰。龙云现在已是我们的下酒菜。四面都有我们的人，他休想跑。你很聪明，只要帮我们把龙云弄到台湾，会有好处的。

赵局长把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钞票。

    杨副官思索着：赵局长，目前还没发现龙云要走的迹象。

    赵局长严肃地：杨副官，这回可是委座亲自交代的任务，绝不能出差错！

 

七十六

    杨副官回到龙云官邸，院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许多搬运工人，正往里抬着猪肉，拎着活鸡。

    姚姝妹在门口张罗着：快点了，搬完了还要拉菜！

    杨副官见状，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他走向自己卧室。

    门口，一车货卸完了。装卸工们从院里走出来。

    龙云一身装卸工打扮，混在其他人中间。走至门口，与姚姝妹对视了一下，即上了货车。

货车开走了。街道对面的一个小冷饮摊上，有个女摊主边做生意边注视着龙宅。

 

七十七

货车行至一个路口。龙云下来钻进路旁一辆军用吉普车。车上牌照是外国使团的。

七十八

    通向机场的路口，有国民党卫兵把守。

    龙云所乘吉普车驶来。司机是一个外国人。龙云一身藏青小花西服，头戴呢帽，眼缠绷带，他眼睛戴着大墨镜。

    卫兵简单一看便放行。

    吉普车向机场驶去。

七十九

    龙云官邸，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杨副官接电话：喂，是啊，找谁？噢，赵局长——

杨副官马上一捂话筒，轻轻的说：我刚刚问过了，秘书说他在睡觉。是，是！

 

八十

一架运输机腾空而起。向着远方的地平线飞去。

 

八十一

    “一群废物！几十个人监视不住一个小院，你们还能干什么？”办公

室里蒋介石大发雷霆。

    赵局长神色慌张地站在那里。

    蒋介石：把那群混蛋都给我抓起来。还有，你马上派人去香港料理后事！

    赵局长：是！

    蒋介石走进另一间屋，里面坐着几位高级官员。

    蒋介石：一个堂堂的官事参议院院长，竟然从我们眼皮底下跑到香港去了。你们说怎么办？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蒋介石：我看，叫中央社发个消息，就说‘准龙云在香港休假三个

月’。另外，马上下令全国戒严，看看龙云是否还在南京、上海！

 

八十二

    “混蛋，你是干什么吃的？”办公室里，赵局长冲杨副官发火。

    杨副官：他进屋睡觉时我还看见了，他－－

    赵局长：好了，说什么也晚了。你马上回昆明，从那儿去香港，不要引起龙云怀疑，借机会干掉他，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杨副官左右为难。

 

八十三

    香港，浅水湾龙云住所。

    几位社会各流在祝贺龙云来来港。

    名流甲：龙将军这次安全抵港，真是我们云南同仁的幸事啊！

    名流乙：龙将军纵观全局，审时度势，毅然脱离南京政府，真乃当今俊杰！

    龙云：诸位言这有过。我龙志舟其实是迫不得已而逼上梁山啊！

    门进来一个侍从：报告老主席，有两名记者求见。

    龙云：告诉他们，我来港养病，不谈政治。

    侍从出去。客人们也起身。

    名流甲：将军先安歇，改日再来拜访。

    客人走后，几个便装侍从进来。

    侍从甲：报告老主席，我们又检查了一遍，失事飞机的旅客名单上，没有姚姝妹这个名字。

龙云：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有呢？姚秘书离开南京会使用真名吗？你们怎么这么笨啊！这点事你们就办不成？你们教官这样教你们的吗？

龙云一边说，一边摔摔打打。

    侍从们对龙云发这么大火感到奇怪。

    “龙主席！”一声甜蜜地呼唤声，姚姝妹站在了门口。

侍从们惊喜的：姚秘书，你怎么来的……

侍从们见龙云面有怒色，便一个个退了出去。

    姚姝妹看看摔在地上的东西：老主席，您这是……

    龙云答非所问：我叫他们找了你好几次……

    姚姝妹似乎懂了龙云的意思，她深情地握着龙云的手：老主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八十四

    一间大会客室里，挤满了中外记者。

    龙云的几位侍从分站在四周。姚姝妹走来，对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名。

    龙云从屋里走出来。记者们立即按动快门，一时间镁光灯闪烁不停。

    有两名“记者”不忙着拍照，却在一块嘀咕。

    两侍从也注意上了他们。

    龙云：记者先生们。我今天请大家来，是因为我到香港后传闻很多，引起了不少善良人的误解。因此，我就有关问题的观点给大家谈谈。以正视听。

    记者们在记。两名特务“记者”在寻找机会。

    龙云：首先，我来港四个月一言不发，有人就说我在组织反共联盟。其实稍有政治敏感性的人都明白，建立所谓‘反共联盟’实属幻想，几百万中央军兵败如水，在这儿建立‘反共联盟’有何作为呢？

    记者们笑了。两名特务“记者”，一名走向门口。

    龙云：第二，蒋介石要重新出山，还想凭借长江之险把内战打下去，我不赞成，中国走向光明、和平和进步，是历史的必然，是谁也挡不住的！

    记者们争先提问。与此同时，门口的特务突然掏出枪，朝天打了几枪。

    会场大乱。留在前面的特务掏出手枪向龙云射击。

    一位侍从冲上来，把特务的枪口抬起来，一盏吊灯被打碎。

 

八十五

    一个大生日蛋糕上，燃着一圈腊烛。蛋糕周围是丰盛的酒菜。

    龙云、邱莲、姚姝妹、杨副官和妻子，还有几名待从围坐在一起。屋内布置的像新房，墙上悬挂着五星红旗。

    龙云手端酒杯，满面红光：今天，我们全家人欢聚在一起，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姚姝妹：也庆祝老主席当选为新中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

    众从大笑。

    龙云：说来惭愧，像我这么一个人，朱德总司令竟会代表毛主席、周总理，亲自电邀我去北京，真是觉得有些无功受禄啊！

    姚姝妹：老主席深明大义，以祖国前途为己任，毅然投向人民的怀抱，这就是最大的功！

    邱莲：姝妹，你人都要老了啊，嘴还是那么年轻！

    龙云：好，为双喜临门，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杨副官夫妇一直情绪不甚热烈。

    龙云：哎，杨副官，你这酒篓子，今天怎么变成大姑娘了？

杨副官站了起来：老主席，我敬你一杯。”

杨副官上前拿过龙云的杯子，一下子倒的很满，洒在地上。

    邱莲：嗬，杨副官还没喝就醉了。

    众人一阵紧忙。有的擦桌子，有的搬凳子，有的拿拖把。

    杨副官掏出手绢擦手，并趁机将一个小瓶里的白药倒入酒杯。

    在一旁擦桌子的杨妻看见了杨的动作，但没吱声。

    一忙乱过去，大家重新坐定。杨副官将装入白药的酒端到龙云面前。

    杨副官：老主席，我跟你多年，亲眼看见你走过的坎坷路程，我为你找到自己的归宿而感到高兴！

    龙云颇动感情，他拍拍杨副官肩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杨副官，谢谢你，这杯酒我不能喝。

    杨副官很紧张：为什么？

    龙云：这些年你为我出生入死，吃了不少苦头，可到头来还是个副官，我对不住你啊！

    杨副官：不不，是我愿意留在老主席身边的，老主席这杯酒你一定要喝——

    龙云：你真得不感到委屈？

    杨副官：不，我感到在您身边很愉快。

    龙云看了看杨副官，又看看大家，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杨副官神色更加不安。

    杨妻表情也挺不自在。

    龙云喝下后，对杨副官：真是我的彝族好兄弟！

    杨妻见杨副官有点不知所措，便起来圆场：哎，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事情告诉老主席呀！

    杨副官如梦初醒：哎。老主席，我要走了。

    龙云：走，到哪儿去？

    杨副官：我表叔在南美有一笔财产，来信让我去继承，我想……

    龙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找个安静地方过几天好日子吧。人嘛，总有个最后选择。邱莲，给杨副官带点钱！

    杨副官：不，我有钱，够了！

    龙云：去到了给我回个信儿！

    杨副官有点难过：哎，老主席，对不起了！

 

八十六

    门外，除龙云外，大家送杨副官上车。杨副官提着赵局长那只皮箱。

    杨副动作很匆忙。

    汽车开动了。

    姚姝妹：邱莲姐，我看杨副官神色不大对啊？

    邱莲：我也觉得有点不正常。

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向院内跑去。

 

八十七

    屋内，床上。龙云像是得了急症，翻来滚去。

    邱莲和姚姝妹走进来，一见此情大惊失色。

    邱莲：志舟，志舟，你怎么啦——

    龙云只是哼着不签。

    姚姝妹：邱莲姐，准是杨副官！

一个侍从跑来：夫人，姚秘书，杨副官房间里发现的。

侍从把一封信递给姚姝妹。

    姚姝妹急忙拆阅，是杨妻所写。

    杨妻语外音：老主席，小杨他对不起你，敬你的酒中放了药。赵局长在南京给了他钱，他就黑了心，昨天晚上，我把他的毒药换成了苏打。老主席，看在他跟您多年的份上，您就原谅了他吧！杨妻。

    读罢信，两人出了一身冷汗，松了一口气。

    邱莲：这下放心了。

    姚姝妹：我去叫医生。

    龙云断断续续地：不用了。

    龙云摇了摇头：你们别怕，我想戒烟——

    两人不解。

    龙云：要参加人民政府了，再抽大烟像什么话？

 

八十八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映红了龙云的脸庞。他满怀希望向着光明走去。

片尾字幕：一九五０年一月三日，在花巨款戒掉了数十年大烟瘾之后，龙云偕夫人踏上了前往北京的征程。

 

 

剧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