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中情怀与海军情缘

——纪念天福山起义85周年暨山东省天福山中学创建七十周年

一

1974年元月13日《光明日报》头版通栏刋登、《人民日报》于1974年2月10日全篇转载母校长篇通讯《坚持为无产阶级培养接班人一一山东省文登县大水泊中学进行教育革命的调查》发表后，在全国产生了强烈反响。1944年从威海刘公岛反日伪起义的、在天福山参加组建《第十八集团军山东胶东军区海防支队》，后与杨子荣一起挺进东北牡丹江剿匪，又与杨子荣侦察英雄排一起编入38军112师，时任海军快艇第十六支队副支队长的李志武，有意将其女儿李苹送到天福山中学（时为大水泊中学）读书，拜托我帮办此事。我与校长于树国联系好后，李苹从浙江宁波顺利到天福山中学就读。

1961年首次参加全国高考，天中一举夺得山东省高考升学率第一名，享誉齐鲁。1974年，天中享誉全国，成为全国教育革命的样板，在全国各地工作的天中学子和由中国工农红军山东游击梯队发展过来的、具有天福山血统的人民子弟兵，无不欢欣鼓舞，在各自岗位上奋发图强，力争第一、争任务、争头功！

二

1978年，我被调入由华东军区海军第四舰队、第七舰队（原大队长肖平是胶东军区16团团长、华东军区海军第六舰队司令员兼政委刘中华的连襟）组成的海军舟山基地司令部任参谋。此前，我独创的导弹艇导弹突击雷达电波隐蔽战法，能出奇效，夺头功，因我一心想为解放台湾建功勋，海军司令部曾调我，《解放军报》点名采访我，均被我谢绝。

调到舟山基地司令部的当年，中央军委委托工程兵总部举办全军第一次《电子对抗暨伪装集训》，我被选入参加。结果不负重托，结业考核，我的成绩是全军第三名，海军第一名。自己感觉很平常，但影响力巨大，一下子在总部、海军、舰队、基地出名。大多数电子试验方面的工作，都指名找我联系。舟山基地指定我给司令部各处室，作一次电子对抗在现代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的专题讲座，连续三个多小时的讲解，使当场舟山基地的战术精英们惊叹不已。主持会议的司令部首长，当即命我打印成文，列为机密文件，以舟山基地司令部的名义，发送给舟山基地团以上单位，作为作战和训练时的指导文件。《电子对抗》一文，从水声长波到紫外线的应用和对抗，是我第一个成文作，至今仍被应用在陆海空军的作战训练中发挥着应有的指导作用。

总参和海军领率机关已有现代电子战（信息战）的意识，请军委工程兵调遣其属下的无锡光学研究所帮助测试海军战舰的雷达有效反射面积，以掌握海军舰艇的有关参数，作到知己。海军将任务下达给海军舟山基地，指定舟山基地派出护卫舰、猎潜艇、导弹艇、鱼雷艇、护卫艇各一艘配合。

    我一看机会来了，征得处领导的同意，追加了051型导弹驱逐舰、扫雷舰各一艘。司令部首长坚持要按海军文件执行。处领导迫不得已，派我与首长介绍。我跟首长讲：这本身就是我们海军和基地自己的事，海军自己沒这个能力，正好借这个东风，测试一下我们的主力战舰参数，以加强对敌海上作战的胜算。首长一听，说：“原来是这样，为何早不讲凊楚？”当即拿出笔，写上“同意”。

    第二天早上交接班，基地首长当场指示，按我们修改的方案，让作战处下达通知。

    基地首长同意后，第二天早上跑步锻炼，基地副司令员姜德廷故意接近我问：“小于，你为什么调051型导弹驱逐舰？”

    我把情况给他汇报了一下，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接着高兴地继续跑步锻炼了。当时东海舰队只有两艘051型导弹驱逐舰服役，调动出来非常困难，必须经过中央军委的同意才行。

试验参数出来后，总参、海军、舰队都非常满意：舟山基地干了一件大好事！

1980年，为加强战备，东海舰队组织对舰队司令部、下辖的上海、福建、舟山基地司令部的参谋六会考核，考核组长是原华东军区海军首位作战参谋、时任东海舰队副参谋长黄胜天。他到舟山基地考核时，到我们办公室，与处领导谈起海上作战大舰与小艇谁先发现谁的问题，意见很一致。因为地球曲率一致，小艇能发现大舰，大舰雷达也应该能发现小艇。我急忙不顾礼仪地站了出来说：“首长，除了地球曲率，还有雷达有效反射面积问题。”我将计算公式拿出来，演算给他们看。他们如同发现国宝一样盯着公式。自此以后，黄副参谋长不管到那个基地，都打电话要我帮助计算一下此类问题。此次考核，我又考了个第一。

三

    随着造船工业的发展，六机部设计了053H型护卫舰，上海海军军事代表局携沪东造船厂设计部门，将该型号护卫舰的设计方案下部队征求使用单位护卫舰第六支队（原华东军区海军第六舰队）各舰、大队、支队和舟山基地的意见。

      设计师和军代表介绍完该型舰的战术技术性能后，征求使用部队参会人员的意见，参会百余名在风波浪里搏斗十几年以上的人员，无一人发言，静默了足足五分钟以上。我看无人发言，就站出来，指出该型舰的设计缺陷：排水量一千余吨的八十年代将投入使用的护卫舰，竟沒有对空警戒雷达，实属对使用该型舰的指战员生命不负责任。现代海战，防空袭是保存自己的第一要务，不能因为敌机突袭速度快，空舰导弹射程远而放弃装备对空警戒雷达。至少在现代海战中，即使是牺牲，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牺牲的。

    我建议一定要配置对空警戒雷达，还介绍了空军在防空袭、防空降中设计制造的警17小型对空警戒雷达，只用一台军用吉普，拉着到处跑，轻便实用，机动灵活，经过海军工厂改装后，可以装备该型舰。

    我的建议，得到了设计部门和现场参会人员的共鸣。自此，我海军所有护卫舰以上的战舰，无一例外地都装备了对空警戒雷达。

    1982年9月，专门为051型导弹驱逐舰旗舰装备的381甲三座标相控阵对空指示雷达、由当时全国用最先进的、浮点运算每秒500万次计算机为主机的673一2型全国首台舰用作战情报指挥中心装舰会议，在南京召开。我代表东海舰队和舟山基地参加了会议。

    会上首次领略了整个战舰总体设计师和各分装备总体设计师落脚点不同所发生的矛盾。

    381甲三座标相控阵对空指示雷达要求增加天线的重量，战舰总设计师坚决不允许，在会上争吵起来。战舰总设计师讲：“你雷达天线增加一公斤，我就要在舰体下部增加120公斤的压舱铁平衡，战舰的整体稳性就要下降，出了事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战舰总设计师的坚守，在装舰后出国访问回国途中得到了严峻的考验。顶板相控阵天线和战舰特大风浪中持续搏斗几十小时，均完好无损地返回了基地。直至052C型驱逐舰问世，将顶板天线移至驾驶台下部，才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一难题，并在052D、055万吨大驱和现有三艘航母上得到完美体现。

四

1983年三月，我正在老家奔母丧，单位战友通过军线给我打来电话向我恭喜。我的母亲仙逝巡天，我正在极度悲痛之中，这家伙来这一套，实在不成体统。经过交谈得知，已命令我去051型导弹驱逐舰132号任雷声长。不言而喻，这是让我去抓381甲三座标相控阵对空指示雷达和673一2舰用作战情报指挥中心装舰后的海试工作，行政上提了一级。但是他在不适当的时机向我恭喜，还是被我狠狠地“收拾”了一下。

返回部队时，我将老父亲一起接回舟山基地。在大水泊汽车站，老父亲热情地和于烺之子交谈，并告诉我叫他大哥。这时，我终于知道，老父亲一生淡泊名利，不与世争，可在“文革”中和全家人对立加入天中造反派组织井冈山校外派系。因为于烺之子为站长的大水泊汽车站，是井冈山组织的强势群体，我也知道了老父亲与于烺老前辈私交非浅。虽然于烺被錯杀，但两家的交往一直未断，至少延续至我亲见的1983年。

    返回部队后，我将战斗岗位由舟山基地司令部转至中国人民海军护卫舰第六支队，并从舟山赶往上海中华船厂，因为132号驱逐舰正在该船厂安装381甲和673一2两型重大装备。

    1983年1月8日，132号海军暨东海舰队旗舰进中华造船厂，到1983年10月6日出厂，中国依靠自己的工业能力建造的唯一一艘齐装满员的051型导弹驱逐舰，以崭新的的雄姿展现在世界的舞台上，引起了强烈的关注。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该舰成为中国海上威力的象征，活跃于中央电视台等电视画面中。

    自1983年开始对两项当时我国海军最先进的装备进行海试，到1984年3月取得圆满成功，并于北京某宾馆举行了隆重的总结大会，我作为该两项装备的最直接的指挥员和操作者，还有携作战情报指挥中心的班长胡继贵（操作员）和吳绍祥（计算机操作员和管理者）受邀参加。我以一篇海试和操作的实际感受，撰写了《对673一2作战情报指挥中心的改进意见》一文，受到国防科工委、总参、海军、六机部、四机部、724研究所（该两项装备的制造和参试者）的高度重视。

    1984年3月17日，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向守志，专程参观132号导弹驱逐舰，我为向守志司令员专门实操演示和汇报。

五

1984年5月13日，刘华清海军司令员携巴基斯坦海军参谋长蒂卡-汉海军中将（巴海军最高长官）参观访问132号导弹驱逐舰。

之前的舰务会议上，我问舰长：“673一2型舰用作战情报指挥中心，让不让外宾参观？”

    舰长郑重地回答：我专门请示一下。

    当天就得到回复：此次参观访问，重点就是舰用作战指挥中心。

    我立即召集雷声部门14部雷达声纳全部指战员开会，传达这一指示并部署各装备届时全部开机进入战时装态。

    原来，巴方海军高层此次访华，原计划在北海舰队青岛外海举行以051型导弹驱逐舰为主力的海上军演，然后到上海吴淞码头参观访问齐装满员的132号海军旗舰。但是天公不作美，青岛连续三天浓雾，战舰无法出海，巴海军参谋长蒂卡?汉海军中将，只得在码头上进行了登舰参观访问。而按原计划再登舰参观访问051型132号导弹驱逐舰，蒂卡?汉海军中将坚不同意。

    于是，刘华清海军司令员亲自邀请：“这次登舰和青岛登舰绝对不一样，这次一定给你个惊喜！”碍于两国两军外交礼仪，蒂卡-汉海军中将勉强同意。

    1984年5月13日9点半左右，朝阳映耀着吴淞军港。蒂卡-汉海军中将在刘华清司令员的陪同下，检阅了全舰官兵站坡列队的军容后，直奔673一2舰用作战指挥中心。我按外交礼仪敬礼报告后，遵照刘华清海军司令员的指示，立即进行了临战状态下的演示。各雷达发现目标参数即时输入指挥中心，看得刘司令员和蒂卡-汉海军中将目不转睛。上海空域民航飞机颇多，381甲相控阵三座标对空指示雷达，不断将探测到的飞机方位、高度、距离这三个座标传送到舰用作战指挥中心的大显示屏。蒂卡-汉海军中将聚精会神看着我的操作，不断询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一个一个做了解答。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负责掌管行程的外办同志连催三次，蒂卡-汉海军中将不理不彩，紧盯不放。最后，刘司令员只得对蒂卡-汉海军中将说：“上午来不及了，下午再来吧！”这才将外宾礼送下舰。还未走出舰用作战指挥中心，刘华清司令员喜笑颜开地说：“我说这次登舰和青岛时不一样，这下开眼界了吧！”蒂卡-汉海军中将笑着点头说： “OK！”

下午两点半左右，由于行程安排不开，蒂卡-汉海军中将没来，只有随行管技术业务的巴基斯坦海军总工程师和陪同翻译来到战舰，仔细认真地观摩了浮点运算每秒5百万次的工作母机，并告诉我，蒂卡-汉海军中将在招待宴会上，向刘华清司令员提出邀请我舰专门访问巴基斯坦，让他和他的海军同行观摩。刘华清司令员当场接受邀请。后来，051型132号导弹驱逐舰首访南亚三国皆源于此。

1984年5月20日，习仲勋同志陪同外宾访问齐装满员的132号导弹驱逐舰，我自觉地列队站坡，迎接首长和外宾，沒有去舰用作战指挥中心。

六

由于抓两项尖端装备装舰试验，我从调入护卫舰第六支队后一年另三个月沒有休假。当年7月份，我休假了。

休假过程中，护卫舰第六支队党委未询问我的意愿，将我改做行政工干部，在报废的瑞金军舰基础上，组建东海舰队第四艘051型导弹驱逐舰134号遵义军舰。

    冥冥中似有天意。

    1934年10月，中央苏区瑞金革命根据地的主力红军，开始长征，瑞金苏区丧失。参加长征的主力红军，在遵义会议上，才确立了转危为安的人民领袖毛泽东在党内军内的领导地位。

而1934年11月，中共胶东特委书记张连珠，首次视察文登天福山党组织，即以其深遂的战略目光和革命远见，在没有人民武装的保卫下，确立天福山为中共胶东特委的革命根据地，并叮嘱当地党组织，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天福山革命根据地。从1934年张连珠创建天福山革命根据地，至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这是一块从未被日伪顽占领过的中国革命根据地。

由瑞金军舰为基础组建遵义军舰，作为天福山中学学子，我既是见证者，又是参与者。

    我与驱逐舰第六支队原华东军区海军第六舰队的关系，最密切的是原528号瑞金护卫舰，053k型首艘防空护卫舰、参加了南沙赤瓜礁海战的531号护卫舰。我在舟山基地司令部任参谋，曾主抓瑞金护卫舰改装为电子干扰舰，对舟山基地所辖的14个对海观通站进行电子干扰，吃住都在舰上。531舰的首部三座标相控阵对空警戒目标指示雷达、红61对空导弹系统、100主炮和双37副炮对空射击系统的海上试验，都是我牵头组织的，感情颇深。

1988年1月，我结束了近20年海军军旅生涯，转业到了临淄区辛店面粉厂，与母校天福山中学的联系又多了起来。

天中初十级二班高六级学生于学之

(2022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