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4年的8月1日,建军节,一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借此机会分享一下我们家族中几位特别的军人——我的姥爷顾以荣、父亲何玉水以及公公张孝华的故事,他们的故事激励着我,让我对军人有着特殊的亲切感。
我的姥爷顾以荣
姥爷的一生,是一部厚重的历史书。他出生在上海吴淞区曹湖炮台湾的一个小手工业家庭,那是他的起点,也是他命运转折的地方。1937年的夏日,日寇的炮火摧毁了他宁静的生活,家园化为灰烬,亲人离散。那一刻,姥爷做出了决定——放弃学业,加入国民革命军,投身抗日救国的伟大事业。
在战场上,姥爷不仅是士兵,更是生命的守护者。作为一名上士军医,他为受伤的战友提供救治,无数次在炮火中穿梭,将希望带回给绝望中的战士。台儿庄大战中,姥爷的勇敢和医术挽救了无数生命,他不仅是战士们的依靠,更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开玩笑。在一次部队调动中,姥爷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从此留在了鲁南这片土地上。在那里,他跟着我的外祖父,开始了另一种生活。解放初期,姥爷成为了一名村医,救治了许多当地百姓。即便是在政治动荡的岁月里,姥爷依然坚守岗位,为病人提供治疗。尽管晚年视力严重下降,但他仍然坚持工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姥爷建立学校
除了医疗工作,姥爷还关注着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在那个年代,周边的村庄都没有学校,很多适龄儿童无法上学读书。为此,姥爷承担起了教师的责任,利用乡亲们的房屋,办起了学校。一边做医生,一边做教师,使周边多个村庄的青年脱掉了文盲的帽子。姥爷的这种精神,至今仍激励着我们。虽然我没有见过姥爷,但我总觉得他一直在身边,做着他还想做的事情,延续着他未竟的梦想。每当我面临挑战时,就会想起姥爷,这让我有了继续前进的力量。
(姥爷顾以荣)
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曾在青岛海军陆战队服役。在那片蔚蓝的大海之上,他和他的战友们守护着祖国的海岸线。父亲常常回忆起那些艰苦的训练,以及与战友之间的深厚友谊。在青岛的日子里,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不仅守护着祖国的海岸线,还参与了多次海上救援行动,救助了许多遇险渔民和船只。父亲的这些经历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和担当。
2021年国庆节之前,父亲因肺癌离开了我们。每当想起他,心中总是充满悲伤和怀念。
(母亲顾月珍和父亲何玉水)
我的公公
我的公公则是在北空张家口市空七师,担任地勤兵。公公总是以一种平静而坚定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个挑战,这种态度无疑受到了他在空军服役经历的影响。在那个时代,空军地勤人员同样重要,他们确保了战机的安全起飞与降落,保障了空中力量的有效运用。公公的这种自豪感一直伴随着他,也影响着我们整个家庭。
公公目前身体健康,与我们一起生活。他经常与我们分享他在军中的故事,让我们了解那个时代的艰辛与荣耀。公公的坚韧和乐观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让我们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今天,当我们庆祝建军节的时候,我想起了姥爷、父亲和公公的故事。他们的付出和牺牲值得我们永远铭记。我希望通过这篇纪念文章,能够传承他们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让这种精神激励着我们这一代人继续前行。
在建军节这一天,让我们一起向你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深切的感激。祝你们及所有的军人们节日快乐!尽管时代已经变迁,但我们仍然需要勇敢、坚韧和无私的人。他们的故事激励着我们,让我们知道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刻,也不能失去希望,不能忘记我们的责任。
【兰祺红色故事汇⑤】
讲红色故事 赓续红色基因
台儿庄大战参战军医顾以荣
惠和兰祺
顾以荣,1912年生于上海吴淞区的淞北乡村,尽管家境贫寒,却想方设法求学,1933年考入上海同德医学院。同德医学院为六年制,学业修满,授予医学博士学位。1937年8月,日军攻占上海,同德医学院在空袭中被夷为平地,顾以荣没有等待复学获取学位,毅然从军。1937年12月,从上海来到河南新乡,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59军38师卫生队,获上士军衔。
同德医学院
1938年初,张自忠任军长的59军,由河南调往徐州第五战区,属李宗仁领导,驻守滕县。3月,经峄县到临沂,与庞炳勋的第40军一起,阻击南下的日军板垣师团,史称“临沂阻击战”。战役打得惨烈,伤亡很大,但是,为台儿庄大战的胜利赢得了主动。台儿庄大战之后,顾以荣随军沿台潍公路经台儿庄到徐州。在台儿庄休整一个夜晚,顾以荣为国军31师受伤的四位官兵做了骨科手术。到达徐州之后不久,国军主力向西南撤退,59军负责断后,一直撤到武汉。此时,38师师长为黄维纲。
1939年秋,59军隶属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直辖,参加了随枣会战和1939年冬季攻势作战。1940年5月,张自忠军长在湖北宜城殉国,黄维纲继任军长。在部队整编时,授顾以荣少尉军衔。1943年8月,黄维纲病故,刘振三代理军长。此后,59军先后参加了豫南会战、第二次长沙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豫西会战、鄂北会战等多次大型战役,顾以荣均在前线救护。
1946年上半年,国民党军队整编时,59军改编为整编第59师,刘振三任师长;原第38师改编为整编第38旅,旅长为翟紫封。整编后,由湖北调至徐州外围担任守备任务,顾以荣获授中尉军衔。1947年,驻山东枣庄一带。同年7月,第38旅在费县与解放军交战中被击溃。不久,该部重建整编第38旅,杨干三任旅长。1948年9月,59师恢复第59军番号,刘振三任军长。第38旅恢复第38师的番号,顾以荣被任命为卫生队副队长和师部医院院长,授上尉军衔,驻守台儿庄。
顾以荣所在的38师医院,位于台儿庄鱼市巷,与邳州商人戴富敏开设的“泰兴宫”布店相邻,由此认识了店主女儿戴梅英。在媒人的撮合下,两人结为夫妻。结婚不到10天,顾以荣奉命到南京领取一宗外援药品,10月中旬回来时,59军已经举行起义,接受人民解放军改编。此时,淮海战役打响。顾以荣找不到原来的国军师部,也没有编入解放军的渠道,只好带着妻子流落到乡间,在兰陵县八区刘桥村(即今天台儿庄区泥沟镇东北部)一带行医。
1953年,顾以荣看周边的村庄都没有学校,好多学龄少年不能读书,他承担起教师的任务,利用乡亲们的房屋,办起了学校。一边做医生, 一边做教师,使周边多个村庄青年脱掉文盲帽子。当时的学生有孔祥修、孔祥宝、孔令宜、孔令玉、杜金水、田厚德、陈焕文等,搬迁兰城店之后,顾以荣把学生交给睢宁的王行续老师,才放心的离开。1956年,顾以荣在刘桥村开设的私人诊所,参加公私合营,并入在兰城店成立的卫生所(由峄县文教卫生科监管),后又更名为卫生院,当全科医生。
期间,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凭着精湛的医术,为一位曾在日军空袭中受伤的妇女取出留在体内的弹片和碎骨,在当地传为佳话。不久,主管部门把顾以荣调到兰城店卫生所工作。文革初期,顾以荣先生被扣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不仅停发工资,剥夺从医权利,而且经常拉去批斗,强迫参加“学习班”。他的儿女,因此不能正常上学,随着父亲在恐惧中度日。两年之后,因兰城卫生所缺少专业医生,又把顾以荣请回工作岗位。1972年,年满60岁时,劳动部门没有为之办理退休手续,让他继续上班。两年的批斗和走不出的梦魇,使顾以荣先生身心健康受到摧残,1975年,年仅63岁的台儿庄大战参战军医,遗憾地离开人间,埋葬于西兰城村的黄土之中。
收集:胡晓雁
编辑:王云波
审核:王维娜
附母亲之前写的文章
抗战岁月中的父亲顾以荣
顾月珍
我是上海人,更是山东人,因为我的祖籍在上海。我的祖先们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息千百年, 和那里的山水草木风土民俗息息相关,血脉相通,世无分割。我更是山东人,因为我出生在鲁南抗战圣地名镇台儿庄。我生长在这里, 工作在这里, 生活在这里,我的兄弟姐妹,子孙后代都在这里。这里将是我们家永久性第二故乡。
日本侵华战争期间,在上海吴淞狂轰乱炸, 我家所在的炮台湾当为正中! 八-一三的炮火瞬间夺去了我家三条生命。时值在校读书的父亲得知后, 万分悲痛,决心救亡救国, 弃笔投戌。参加了抗日救囯的行列,在炮火中出生入死, 身经百战, 随部北征, 参加了举世闻名的台儿庄大战! 在一次执行任务还没返回来时,部队突然紧急转移与部队失去联系,此时父亲己成婚. 从此雁落平沙永久性地留在了鲁南这片古老又年轻的土地上。
一九七五年的正月二十五日这天大雪飞扬,寒风刺骨,我家两间草房的院子里,来了许多人,个个低声叹气,我小声对父亲说: “爸,俺大姐来了,秀章姐和三哥何健同,俺二舅陈理宜都来了。”父亲奄奄一息的眼窝里一滴泪水在涌动,舍不得所有爱他的亲人,望着我们姐弟五人,望着母亲,那时我的母亲只有四十岁,可怜小妹还在怀抱里。我一直握着父亲手上微弱的一丝脉波。天阴沉沉的,此刻我家的院子里没有了光亮,黑暗如铁,天塌了! 大表哥陈进辉把我拉到一边说:“妹妹咱就按老人家的遗嘱办吧,棺材葬在地面一米以下,不留坟头,这样不影响耕田种地。”父亲带着无比高尚的品格死后还要造福后代, 不占用世上一寸土地,最后还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弟弟妹妹,带着弟弟妹妹长大都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时光一天天度过,以泪洗面的日子常有, 内心苦难无法言表, 就这样父亲己经离开我们四十四年了,曾有多次,想写写他的片段,可是每当提起,泪眼模糊,回想起他那驼背的身影,阵阵的咳嗽声,就向大石在敲打着我心碎,一直到今天。多年在抗击日冦的战场上,枪淋弹雨,风餐露宿早就把他摧成一个未老先衰的病态翁。现在有朋友回忆说:“他老人家有一米六。”我说:“不对,我爸有一米八。”我母亲说:“穿军装扎腰带更高。”
我的父亲顾以荣一九一二年出生在上海吴淞区(现为宝山区)曹湖炮台湾,一个小手工业家庭。曾祖父顾洁宝,常年在海上给富人撑船使舵,祖父顾宪章一手漆匠手艺,在乡邻中有较高的德望,好善济贫,调解街坊矛盾纠纷,谁家有事拎不清( 上海方言) 总是找我的祖父帮忙解决。一九三七年,日寇入侵我国,战火连天, 狼焑四起. 在抗日战争正面战场进行的多次大会战中, 八-一三爆发的淞沪会战最为突出和惨重。父亲的家园被摧毁,好多百姓妻离子散,四处逃亡。正在上海同德医学院读书的父亲亲眼目堵了日军侵华暴行。我军英勇奋战,一声呐喊,士卒跃出战壕, 以手榴弹和刺刀向敌人冲杀, 形成了壮烈的肉博战, 此时敌舰不敢轰炸, 炮火完全失效, 我军勇气占绝对优势。当时的父亲参加“同学会” 救护伤员抢送弹药。 这时的同德医学院被敌机炸为平地,父亲的前妻我的大娘不知死活下落不明,我爷爷奶奶也在战火中死去。父亲悲痛万分,毅然决然弃笔从戎,抗日救国。唯一幸存的姐姐,顾林度前来劝阻弟弟:“ 你完成学业,等到慱士证书拿到在去参军报国。”父亲讲:“ 囯破家亡了, 吾等念书还有何用。” 义无反顾,舍生忘死,投奔沙场,于是编入了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五十九军三十八师卫生队,授于上士军衔。
一九三四年同德医学院全体同学合影中间排右三顾以荣
一九三八年春天,部队奉命由安微蚌埠调往徐州第五战区,李宗仁将军指挥,军长张自忠。时值日军板垣师团大举进攻鲁南,图谋打通南下的津浦铁路,势必在台儿庄进行一场大战。张自忠将军率部速返滕州待命,三月初与山东峄县到临沂与庞炳勋的四十军汇合,共同阻击南下的日军板垣师团。三月十四日起阻击战打的异常惨烈。三十八师师长黄维纲在茶叶山沂河两岸血战八日之久,歼灭日军三千余人,为了保证台儿庄大战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临沂阻击战之后,父亲随军沿台潍公路,经台儿庄到徐州,在简陋的战地医院为战场官兵每天要做十几个手术,挽救了众多抗战官兵的生命,为使英雄重上战场,杀敌报国。到达徐州后不久,国军主动向西南撤退,五十九军负责断后,一直撤到武汉。国民政府对五十九军的将士给予嘉奖,并发大洋三万元。
一九三八年秋,五十九军隶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直辖,父亲参加了随枣会战,湖南长沙保卫战,常德战役等十几次大型战役,常德战役中,父亲在战火中抢救伤员,自己也负了伤,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多亏了常德的老乡帮父亲疗伤,给他送汤,送饭,父亲在这位湘江老大爷的关照下,才慢慢好起来,以后的日子里父亲经常给我提起这位湘江的救命恩人。
一九四零年五月,张自忠将军在湖北宜城南瓜店战役中殉国,举国为之泪奔,黄维纲继之任五十九军军长,父亲在部队整编时被授于少尉军衔。一九四三年八月黄维纲病故,刘振三代理军长,父亲晋升为中尉。一九四六年,五十九军改为五十九师,刘振三任师长,原三十八师改三十八旅。一九四八年九月三十八旅恢复三十八师番号,父亲被任命为三十八师卫生队副队长、医院院长,晋升为上尉军衔。一九四八年三十八师师部驻防台儿庄,师部医院位于台儿庄鱼市巷,与我外祖父邳州商人戴富敏开设的丝绸布店“泰兴宫”相临,那时我的父亲英俊潇洒,医术精湛,待邻和睦更具有军人的气质,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出了大名。我外公看上了我父亲就把他女儿戴梅英许配了给我父亲。婚后没有几天,父亲就奉命去南京领取药品,待从南京回来时部队己起义,接受解放军改编,当接到医院来信时,部队已转移到了上海,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
找不到部队的父亲, 由外祖父领着作“翻译”,鲁南乡村的方言他听不懂的,外祖父带着走乡串户的为当地人治病。解放初期由于战乱,老百姓患地方病传染病甚多,父亲做了一名村医,治好病了,给一些零钱或粮食,比较穷的病人就给免费。在此之间,父亲遇到了一位台儿庄区兰城公社刘桥村的好朋友孔祥修,待我父亲情同手足。孔祥修那时还没结婚,和他母亲一起生活,孔祥修让我父母亲住在他家里,共同生活了三年,现在我三叔孔祥修还常提起父亲在那时给人家看病的故事。例如:孔令启家属被日本炮弹炸伤腿,长时间流脓流血,父亲凭着精湛的医术,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取出留在体内的碎骨和弹片后痊愈,在当地传为佳话。有一次父亲出诊到郭楼村给人家看病,连续五天没有回家,我三叔孔祥修非常着急, 怕我父亲在外遇到不幸,就去郭楼村找他,到那里才知道父亲为一名高烧不退的病人不能离开。
一九五三年,父亲看周边的村庄都没有学校,好多学龄少年不能读书,父亲又承担起教师的任务,利用乡亲们的房屋,办起了学校。一边做医生, 一边做教师使周边多个村庄靑年脱掉文盲帽子。一九五六年父亲的私人诊所参加了公私合营,由峄县政府文教卫生科,在兰城店设立的卫生所(以后又更名为卫生院),父亲是个全科医生。
春夏秋冬父亲整天忙忙碌碌全都是为他的患者.这年的冬特别冷,秋色早己凋零,日光暗淡,西北风发出阵阵怪叫,就连那青松翠柏也低下了头,又一场政治风暴到来了。我家里生着燃煤炉子,母亲总是把门开着,我说:“开门多冷呀”,母亲说:“冷也得开门要是有煤气中毒了不得。”我点点头说:“是的”,心里总是有块石头压着,难受的坐立不安就去了医院,走进了院子就看见有几平方大的白纸上写着“反革命份子”、“乂XX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贴在父亲的诊案墙上方。我父亲正咳嗽气喘地给一人作检查,我的眼前一黑,差点哭出来,擦了擦眼,定了定神慢慢走过去,我说:“爸你该吃饭了,吃过饭再看吧。”父亲说: “你放那吧,沒看到吗还有几个病人等着呢, 看完再吃。”他的职业习惯还是和战场上一样的, 只要有病人在, 不管是机枪大炮, 还是今天的大字报 他都认为是无所谓! 继续他的救死扶伤。 那时我在想, 父亲你为什么是个医生, 你要是个农民就好啦,天天能看着日出日落,种瓜种豆,就没人给你贴大字报了,没人说你“ 反革命”啦,可是我的老父亲五谷不分,铁掀也拿不动了呀。有一天很晚了,父亲摸着黑回到家,脸上有鸡蛋大的一片创伤,露着血丝,母亲一看到就哭了起来说道:“咱在这里得罪谁了,风里雨里照样去看病,常给人垫药钱,是谁打你啦,因为什么?”父亲说:“他们说我是特务, 我说我是学医的只会看病, 我只知记得打日寇救国!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说你还不老实, 就实行了残酷的武斗, 用绳子捆上了二只胳膊, 本来视力就不好, 谁打的用什么打的一概不知。 等醒过来时屋子是黑的, 有一个好心人听到我父亲有了声音, 前来帮忙扶着送到家门口。
在那个年代所受的奇耻大辱是大有人在的,愤而自尽者, 夫妻离异者, 即便是往日生死之交的好友也唯恐避之不及。 那时的父亲他总不会想到, 国破家亡, 投笔从戎,在敌寇的炮火下出生入死那些年. 又被自己的同胞看成“反革命”。
坚强的父亲他仍是军人职业习惯,有了病人就象接到命令, 带着多病的身体没有理由去休息一天。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 书能安慰他那颗破碎的心, 书能带给他春天般的温暖. 常年的夜读晨耕, 患上了严重的青光眼病,到了六几年时几乎失明。他开的处方, 只有本院人认得, 六十几岁的人了带着一体多病一直坚持工作着, 无怨无悔。
母亲戴梅英
我父亲在毛主席语录本上留下他的名字“顾以荣”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父亲新领了工资,母亲到集上买了几个小菜,饭做好了,父亲不回来是不能开饭的。我和弟弟把小板凳排好,父亲还是没回来,我就和弟弟跑出门去,顺着我家房子东面菜园往前走。菜园那时种的黄瓜,有好多满身长刺,还挂着小黄花,当时我和弟弟又渴又饿,那时我十岁,弟弟七岁。挂在玉米桔杆上的小瓜,一伸手就能拿到嘴里,清香的味道让我们放慢了脚步,我弟刚把手伸过去,忽然又抽回来了,眼前一亮,手里拿着听诊器,一身真丝原白套装的父亲出现在我们眼前。原来他顺着菜园路一拐弯就到了面前,吓得俺姐俩一哆嗦,不知说什么才好,父亲看出了我们心思就说;“你们是来喊我回家吃饭的吧。”
那天的晚饭吃的很香,因为父亲回来了,父亲不是天天都能回家吃饭的,他是卫生院的全科医生,病号找他的人多,一边吃饭父亲有话了:“月珍,海珍,你们记着,做人要老实,做事要认真。”我点点头,看看父亲的脸色,我说爸,“我记住了。”父亲语言真的不多,可是他的每一句话我和弟弟妹妹们都铭记在心。我家的大黑狗忽然叫了起来,我赶紧去开大门,见两个陌生人各背着一包青菜,风尘仆仆的,我就问:
“你们找谁呀!”
没等那二人回话,父亲就在院子里说:“快请进来!”那两人走到屋里,没等坐下就说;“顾先生你不认识我啦,我儿子得了脑炎,你给治好的,拿药钱不够你给垫的。”父亲说:“你是那个村里的?”那个人说:“我是东边小集子的。”另外的那人说:“我也是来还你药钱的。”父亲说:“我早就忘记了,我也认不出你们,算了不要了。”父亲真的没有接收这二人要归还的医药费。听别人给我讲,我父亲经常替没钱买药,互不相识的人垫药费。回忆起来,这两个人来还的药费还不到五元钱,现在的五元钱在平常百姓的眼里也是小钱, 拿与不拿都是无所谓的,可是在六几年的鲁南农村,经常看到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男人女人们带着孩子挨门讨饭,有时一顿饭就能见到二三个。那时一个鸡蛋才卖几分钱,一担子青菜挑到几十里外的集市上才卖几毛钱。那时我家也穷,只有父亲的那点微薄工资,一家七口人吃饭,我们学费都交不起,父亲好善济贫,以后经常有人提起。
这天父亲的心情很好,送走了二位并不熟息的客人,又教我们学说上海话:我们是“阿拉”,他是“伊拉”,我家今天来了客人,“吾屋里厢今朝来了客宁”,今天天气很好,“今朝天气老好”(人字念宁音)。父亲又对我们说,你们不要忘了,上海是咱们的根。那时我念小学,老师布置作业写一首《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五周年》的打油诗,父亲问我,“诗写好了吗?拿来我看看。”我说还没呢,父亲一边说着国庆十五年,一边在想着什么,信手拈来一首:
千里征程为抗战,
东瀛血洗炮台湾。
硝烟散去春风劲,
世界大同祥瑞还。
不觉到了撑灯时分,初夏的天气还不怎么热,晚风吹来阵阵的芳香,父亲种下的月季花己经枝繁叶茂了,我己躺在了床上,没有一点困意,静静地听着父亲和母亲的对话,父亲说:“月珍大娘是在八-一三日军轰炸时消失的。(大娘是指父亲的前妻)她人漂亮贤惠, 还有一手好字。”母亲说:“是日本侵略军害的,当时你去找了吗?”父亲说:“我找了好多天没找到,上海吴淞是主战场,咱家(炮台湾)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月珍爷爷奶奶也没有了。”他们沉默了,谁都不说话。朦胧之中爷爷奶奶的慈祥面容,大娘秀美的身影,日军张开血盆大口举着洋刀,向她们扑过来,无数的中华将士涌了出来,拼杀着!
父亲的一生有他胸怀大义报效祖国的烽火岁月, 也有他的曲折坎坷之途. 有他倾怀民众,扶危救弱的善良美德,也有他风雨无奈的人生旅程。时光似流水, 一晃几十年瞬间而逝. 但是他的品行在我心中是抹不去擦不掉的,让我品赏着, 润华着。给我的人生不断补充新的营养, 使我的人生旅途走的更平稳, 更坦荡。父亲的人生确实赋有戏剧性,从书声朗朗的学堂到炮火连天的抗日战场, 从生龙活虎的群体到雁落沙滩, 从热恋的故土到异域的孤独,学生,军人,乡间游医,可谓天翻地复, 一路走来精神上要承受多大压力?但是他坚持住了,从他的那首诗里可以看出是用信念支撑人生。风雨过后必定是阳光灿烂!
解放了, 还是当地政府把一个乡村医生接收为建设新中国的大家庭中来。从此他才感受到能踏踏实实为社会和民众服务的一个真正公民的荣誉感。 他一生勤劳本分,敬业为民。他一生虽然沒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家产,但是他的为人纯朴,务实敬业,扶危济贫,信念坚定,是我们兄弟姐妹做人立世受益终生的无价之宝。现在我们在共产党领导下,国家太平,经济发展,人民富裕。我相信严父若有在天之灵,看到当今盛世中国的此情此景,也一定会含笑。
此时告慰先父:我们兄弟姐妹一定遵循你的遗愿,继承你的美德,守法爱国,敬业为民,都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健康快乐地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
(顾月珍)
作者介绍
何丽亚:
济南市阅读协会会长
山东省委宣传部第六届先进阅读推广人
十大杰出齐鲁女性风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