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安且吉兮，美哉余村

    青山行不尽，绿水去何长。

    “两山”理念，源自余村。余村，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它位于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天荒坪镇的一隅，其特产安吉白茶早已闻名遐迩，而提起“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科学论断的发源地、诞生地，余村就更加令人刮目相看了。

    战友情意深，湖州喜相逢。2025年5月中旬，我应邀随沂蒙革命老区沂南县的尹西之、曹淑刚战友，到湖州市参加原陆军113医院1981年入伍战友联谊会。期间，受到东道主湖州战友的热情接待，并先后参观游览了浙江安吉竹博园、余村及安徽黄山、宏村等地，而令我印象深刻的仍然是这个满目绿水青山的余村。

    山色如黛，石碑作证。5月18日上午，战友们一行乘旅游大巴车沿着山间公路来到山清水秀的余村，在村口换乘进入村中的摆渡车。走在村中的道路上，我便觉得此地的山水与别处不同，既不是那种粗野的雄奇，亦非刻意雕琢的精致，而是有着一种经过磨难后重获新生的从容。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几个大字。据说，巨石上所雕刻字体是兼诗书画印四绝于一身的“西泠印社”首任社长、浙江安吉县人士吴昌硕大师的集字，其字融合金石韵味与行草动态，雄浑苍劲、古朴奇崛，章法跌宕、气势磅礴。镌刻工显然下了功夫，每一笔都凿得极深，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大地的骨髓里。众多游客围着石碑拍照，脸上堆着笑意，大约是觉得这标语字美意深，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十个字背后，是多少人的生计断绝，又是多少人的希望重生，它见证着余村人民从“卖石头”到“卖风景”的华丽蜕变。

    科学理念，高瞻远瞩。今年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重要理念20周年。2005年8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在浙江省安吉县余村调研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理念和科学论断。2020年3月，15年后，习近平总书记再访余村时感慨：时间如梭，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次来看完全不一样了，美丽乡村建设在余村变成了现实。相信余村的明天会更美好，祝乡亲们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两山”理念被写入了党章。这一科学理念宛如一颗宝贵的种子，在之江大地的沃土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逐渐发展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坚定共识和自觉行动，指导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一个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社会画卷正在祖国大地上徐徐展开。

    朱熹故里，山水余村。据导游介绍，余村因境内是天目山余岭及余村坞而得名，村域呈东西走向，三面环山，秀竹连绵，一条小溪从村中流过，面积近5平方公里，植被覆盖率高达96%，是天荒坪名胜区竹海景区所在地。余村自古文风鼎盛，涌现出一大批著名文人，“江南第一家”之称的江南名园“余家花院”就位于余村境内，这里曾是南宋理学大师朱熹和近代革命家朱启钤的故里，是全国文明村、国家首批4A级景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全国十大名村之一。20年前，余村还是另一番景象，因境内有着丰富的石灰石，曾是安吉县规模最大的石灰石开采区。采石场的炮声终日不绝，水泥厂的烟囱吐着浊烟。村民们荷锄而出，满身灰土而归。钱是赚了些，可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掺着石粉，饮的每一口水都带着涩味。孩子们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玩耍，竟不知青山原本是绿的，溪水本该是清的。

    绿色是余村最动人的底色。“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提出，如同一束璀璨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土地的未来。余村人民痛定思定，发扬“壮士断腕”勇气，彻底关闭采石场、石子厂、石灰窑，栽种翠竹、恢复植被，发展茶业、鱼菜共生业、竹制品加工业和旅游业。经过多少年的砥砺前行，不断发展，如今的余村，竹海翻翠，茶香四溢，数字化的浪潮更让这里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在绿水青山间勾勒出传统产业转型、生态致力升级、青年创业涌流的立体画卷，让“两山”理念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生机。

    我们沿着溪边小路缓行，水极清澈，可见水底下的卵石，间或有小鱼倏忽而过。岸边植着垂柳，枝条拂水，荡起微微涟漪。数位村民在路边树荫下售卖自产的土特产品和纪念品，神态安详。而这溪水也曾断流过，被石渣和化学药剂填满，变成一沟死水。而今复又活泼起来，倒像是把从前的苦难都忘记了。转过一道弯，忽见一幢废弃的水泥厂残骸。厂墙半颓，野草从裂缝中钻出，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当地人不忍拆除，特意保留下来，作为一处"伤疤景观"。我想，这主意甚好。人若没有伤疤，如何记得住疼痛？一个地方若尽是完美无瑕的风景，反倒显得虚假了。

    一村富不算富，一起富真的富。在余存的村史馆，我们被余村的发展史感动着。20年来，余村几任党支书一张蓝图绘到底，咬定青山不放松，关停污染矿场和水泥厂，上山栽竹、开荒种茶，发展生态旅游和林下经济，把山水变风景、资源变资本、产品变商品、农民变股民，自我革命，走出一条绿色发展之路。如今，余村在全国人大代表、党支部书记汪玉成的带领下，大力践行“两山”理念，持续推进乡村振兴，联动安吉县南部片区的天荒坪镇、山川乡、上墅乡的3个乡镇24个村组团发展，核心区域扩大到47平方公里，合力打造高能级、现代化、国际范的“大余村”。这个仅有1000多口人的小山村，有外来创业人员1500多人，为周边村提供就业岗位200余个，年接待游客近200万人次。2024年村集体经济收入2247万元，村民人均收入7.1万元。

    一湾碧水穿村过，三面青山入怀中。天色将晚，我们远眺余村全貌——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蜿蜒的溪流穿村而过，远处水库如碧玉镶嵌在群山之间。山风拂面，带着翠竹清香。昔日关停的化工厂原址上，一幢名为“余村印象”的建筑引人瞩目。导游介绍，这座建筑的外形像一把金钥匙，寓意为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这把金钥匙，就能不断解开前进道路上的新难题。该建筑的最大特点是依靠光伏发电系统进行碳中和，实现了全生命周期零碳排放。我想起了路上所见的一块标语牌，上面写着"生态本身就是经济"。这话说得极是。人们常以为保护环境必然牺牲发展，却不知破坏环境才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余村的蝶变，印证了绿色发展之路的正确性；余村的故事，是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缩影。但愿中华大地上再涌现出千万个“余村”，让美丽乡村之花开遍大江南北。

    安且吉兮，美哉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