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天山》第九集
作者：李文庆 来源：军创网 浏览：2865 时间：2016-8-1 分享第九集
（片头略）
一
几个山头同时被爆破。
尘烟中，战士们挥镐抡锨，干劲十足。
一个个灰头黑脸的劳动大军中，王震、张希钦等领导干部，也在其中挥汗如雨。
由小推车、扁担队组成的运输队，排成了数条长龙。
王恒升精神抖擞，臂带“总指导”袖章。带领几个人在工地上巡视，他发现了王震等人。
王恒升：王司令员，你也亲自上阵啊？
王震：啊，我们每个人都分了指标，每天要进行评比的。
王恒升：王司令员，解放军战士可真了不起，以前的工人用机械开掘，每天也不过一立方米，可解放军战士只靠一把铁锹一双手，每天能掘三立方米，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张希钦：昨天，有一个战士已经创造了一天掘六立方米的记录了！
王恒升：奇迹，简直是奇迹！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共产党人的精神，看到了祖国的前途！
这时，工地上吹响了休息号声。
“大家休息一下，开饭了！”炊事班开着卡车来送饭。
王震等领导被领到一溜洗脸盆前，准备洗手洗脸吃饭。
王震打趣地说：嗬，要是演京剧包公戏，我们都不用化妆了。
张希钦：我这脸本来就黑，恐怕干完六道湾煤矿的活儿，这变得更黑了。
几人说笑着，打肥皂把脸洗干净。
这时王震发现附近的战士手和脸都黑黑的，就抓馒头吃饭。
王震喊着：哎，把手洗干净再吃饭，要不然会生病的！
战士们回答：我们洗过手了！
王震：洗过了那手怎么还跟黑耗子一样？
一名战士：这些土造肥皂洗不下灰来。
王震看着自己脸盆边上的肥皂，又看着战士们用的土造肥皂，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拿起土肥皂看着。
王震：你们一直用这个洗脸？
一个战士：这个也不常有。
王震又发现战士脖子上挂的毛巾很劣质，他拿到手里看了看，又还给战士。
王震回到几位领导中间。
王震：张参谋长，现在部队的日用品都是从哪儿来的？
张希钦：我们自己生产不了，在市面上买的。
王震：为什么质量这么差？
张希钦：军费太少，买不起好的，再加上新疆物资奇缺，物价一天一个样，军需部门也很为难。
王震边嚼边思索。突然，他觉得馒头吃到嘴里有些牙碜。
王震：这面粉好像也有问题。
张希钦：当地没有机械加工的面粉，全是用石头水磨进行加工，磨出的面粉沙石混杂，谁提起来谁摇头。
王震：老百姓常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必需品看起来是小事，搞得不好，也会影响军心民心的，要马上想办法解决。
二
一间办公室里，几名男女军人在忙碌着。
“今天银元兑换钱票由0.9元上涨到4.1元，上涨了3.2元；“青蛙牌”斜纹布每匹由27.5元上涨到95元，上涨了67.5元；“八字牌”茶砖，由3.25元上涨到11.75元，上涨了8.5元；清油每斤由1元上涨到4元以上，上涨了3元以上；另外，“雁塔牌”白布对换小麦达到1700斤；或是110斤羊毛……“
一个女军人在念，她叫段云，另一个女军人在一张统计表上标着线，她叫米芳妹。
统计表上的线呈直线上升趋势。
另一张桌上，年轻的科长姚晨在打电话。，他在王震召开的关于搞工业的会议上露过面。
姚晨：我说郑副团长，计划的确就那么多，一点机动数都没有，今年的军费全部用来搞了建设，请你给团领导和同志们讲一下，要节省着用，年底之前，什么也不会发了。对啊，大家咬咬牙，估计明年会好一点儿，好，不客气。
姚晨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响了。
姚晨：喂，我是军需处，对，我是姚晨。噢，全经理，你好，你说那些货啊，我们先不要了，仓库里还有很多，明年再说吧，哎，便宜也不要了，家里东西满满的，明年再进货吧，你有的是办法。好好，如果需要，我一定打招呼。
姚晨放下电话，感慨地：嘿，想要的不给，想给的不要，这差事真不好干。
段云：听处长那口气，“仓库里满满的，这批货我们不要了”，处长，你可真敢吹啊。
姚晨：一个堂堂的军区军需处长，要说军区没钱买袜子，那不让人家笑掉大牙？
米芳妹：卖东西的就这样，你越装着有钱，他们对你越客气。
段云：嗯，听你俩这话，将来做个商人准是好样的。
米芳妹：其实买卖人就靠一张嘴，货再好不如说得好嘛。
电话铃又响了。
段云接电话：喂，军需处，你找谁？找挑处长——
姚处长忙挥手。
段云：姚处长他这会儿不在。
三
王震办公室，王震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捏着烟。
王震：不在赶快去找！我是王震。
四
军需处办公室里，段云一听是王震，吓得差点掉了电话。
段云：啊，司令员，姚处长这会儿他回来了。
姚晨一听，赶紧接过话筒：报告司令员，我是姚晨。
五
王震办公室，王震在打电话。
王震：你马上带你们处的人，着便装，到我这儿来。
六
姚晨一时不懂：啊，着便装？！是。
姚晨放下电话，愣愣地看着段云和米芳妹。
段云：司令员说什么？
姚晨：王司令员让我们全处立刻着便装到他儿去一趟。
米芳妹：啊，着便装，这什么意思？我们处解散？交地方？
姚晨：哎呀，快去换衣服，去了再说。
段云：军装都不够穿，我们哪有便装啊？
姚晨：我也没有，大家分头去借，叫上小纪。快！
七
“报告！”
王震办公室门口，姚晨带着段云、米芳妹还有一个男年轻干部，身着不伦不类不整的便装站在门口。
此时，王震一身但是很整洁的便装：快进来，快进来。
王震一见这几个人的打扮，不由地笑了起来。
王震：哎呀，我说姚晨啊，你这军需处长怎么连点起码的审美能力都没有啊，你看看，你们这叫着便装？这叫不伦不类嘛！
姚晨：这都是临时借来的。
王震：给你们四十分钟，去整理一下，马上回来。
姚晨大着胆子问：司令员，让我们执行什么任务？
王震：跟我去搞一次火力侦察。
姚里更不懂了。其他三人也直发愣。
王震：去赶集，快去准备。
姚晨：是！
四个人走出屋来，仍然是一头雾水。
小纪：赶集？火力侦察，司令员说得是什么意思？
姚晨：嗨，别问了，快去整理服装。
八
一个不大但很热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各种民族的人在做着各种生意。
王震带领着姚晨、段云、米芳妹、小纪一行在考察市场。
吕树根也穿着一身便装，由于他身材太高，身上衣服有些短，样子有些滑稽。
在一个挂着“祥瑞庄”招牌的棉布摊位前，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在做生意，从他的着装上看是个老手了。
商人：哎，人凭衣服马凭鞍，各种棉布任你穿，姑娘小伙儿让人爱，首先还要看穿戴，正宗口里棉布，要花有花，要素有素，老字牌号独一家，货真价实不用夸——
这位商人熟练地叫卖声引起王震一行的注意。
段云：芳妹，这个人做生意可真会说，这你能来得了吗？
米芳妹：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拉得下脸皮来就行。
王震：这有什么拉不拉脸皮啊，做生意不吆喝怎么行呢？只要不坑人，凭你怎么吆喝。
王震来到棉布摊前。
商人：各位先生女士，想要点什么布料？
王震：我们只想先看看。
商人：仔细看，认真挑，不用急着把钱掏，东西不好不要钱，愿退愿换不为难。各位随意。
这时，有个维族老太太领着一个大姑娘走近前来看货。
商人马上用维族普通话：尊敬的老人家，给姑娘买点什么？是过节的衣服，还是办嫁妆呢？
维族老太太看看布，又看着商人，显然，她没听懂。
商人马上用维语说：（维语）老人家，要给姑娘买点什么？是过节的衣服，还是办嫁妆呢？
维族老太太：（维语）：孩子快到出嫁的时候了，想买件花裙子。
商人：（维语）啊，这没问题，我这里有最好看的条绒，线绒布料，做出衣服来漂亮的很。
维族老太太：（维语）多少钱一尺？
商人：（维语）要办喜事嘛，当然要便宜一些卖给你喽，一尺27块，最便宜喽！
维族老太太听了，一耸肩，走了。
商人：（维语）老人家走好，想好了再来看看。
王震：老板，您的维语说得不错呀！
商人：做生意嘛，要跟各种客人打交道，所以就要学会各种语言，不瞒先生您说，维语、哈萨克、锡伯、柯尔克孜语是新疆主要的语言，加上俄语，我都会一点儿。
王震：你刚才跟她说什么？
商人：她说姑娘快要出嫁了，想要做件新衣服，我给她推荐条绒和线绒布。维吾尔族人最喜欢条绒和线绒布。
王震：她为什么走了？
商人：27块钱一尺，她嫌太贵了。
米芳妹：27块一尺?！那你这线绒布是多少钱进的呢？
商人：啊，这个买卖嘛，讲的是随行就市，价钱嘛 ，也是物以稀为贵，生意嘛，挣的就是一个差价，买进卖出一个价，也就没有生意人这个行当了，这位女士，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米芳妹一时没有应答。
王震：老板，你这原白布一匹多少钱？
商人：每匹要80元，真正新纱纺的，毛疵少，质量好。
王震：多要能便宜多少？
商人：那要看你能多要多少，十匹、二十匹？
姚晨：那哪儿够嘛，要就要——
王震制止住姚晨：老板，您说个价。
商人这时打量着王震，又看了看姚晨等人，他发现了站在不远处四处张望的吕树根，立时满脸堆笑。
商人：看得出，各位是咱们部队上的同志，解放军买东西嘛，价钱好说。
小纪很惊讶：咦，你怎么看出来的？
商人：解放军嘛，站如松、坐如钟，说话利落干脆，办事雷厉风行。
姚晨等人听了很是服气。
商人更是得意：而且我还看出，这位先生（指王震）少说也是个团长。
这时候，姚震等人立即大笑起来，段云笑得出了眼泪。
商人：怎么，我猜得不对？
王震：你猜得太大了，团长哪有干这事的？老板，说吧，能够便宜多少？
商人：支援解放军嘛，五十匹布，我给您吐血价，70元。
王震：那我要500匹布，你给什么价？
商人：500匹？！先生别开玩笑了，先生能买得了那么多？
王震：500匹，每匹35块，怎么样？
商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这……
王震：好，再加5毛，35.5块？我这也是吐血价，卖不卖？！
商人：这，这我就没帐算了，先生，我这是小本经营，这么大的数量，我做不了，您另选一家吧。
王震：那我们就再转着看看，恭喜发财。
王震走了。
商人连忙问吕树根：这位兄弟，前面那人是个什么官啊？
吕树根：你不是说他是个团长吗？没错，二十二兵团的团首长。
吕树根走了。
商人：二十兵团？！二十二兵团大了，他是哪个团的！
九
在集市上一个卖清油的摊位前，一个少妇在叫卖。
少妇：清油阿，口里来的新清油，三块八了，三块八一斤新清油了。
段云：哎，她的清油便宜两毛钱。
王震闻听停下脚步：这清油真是新的吗？
少妇：保证是新的，昨天才来的。
王震一看，油摊里面有两个大油桶在棚子里。
王震：这是哪里来的清油。
少妇：西安来的。
王震：从西安到这儿远的很，路上要走很长时间喽，怎么保证是新鲜的？
少妇：保证新鲜，我用汽车拉。
王震：你家有汽车？！
少妇：我们怎么买得起汽车？是搭部队的汽车拉来的。
王震：那部队的汽车能愿意？
少妇：这容易得很，给开车的几块钱，他就给捎来，先生，放心买吧，这清油新鲜得很。
王震：这清油不清，变质了，走！
十
在一片饮食摊位地段，各色民族饮食小贩在叫卖着。
“包古尔洒克（一种油炸的小面块），包古尔洒克——”
“奶疙瘩，奶皮子，奶油啦——”
“拉条子，羊肉，烤包子来——”
王震等人走过饮食集市，小贩们纷纷拉生意。
“哎，兰州拉面，兰州拉面，雪白好吃不牙碜啊！”
兰州拉面店主的叫喊吸引了王震。他急步走了过去。
王震：老板，你刚才说你的拉面不牙碜？
大胡子店主：先生，您先尝后吃，如果牙碜我倒找钱。
王震：为什么你的面就不牙碜呢？
大胡子店主：我这面是用电磨磨的，所以不牙碜。
王震：这迪化哪来的这么多电呢？
大胡子：鸡往后刨，猪往前拱，各有各的道业。我自个发电磨面，挣钱嘛，就别怕吃苦。
王震：说得好，来一碗。
大胡子：啊，你们这么多人要一碗？！
王震：六个人只有一人有钱。
十一
“哈哈……”
段云：王司令员让我一个人吃，我当时脸上还发烧呢，五个人看一个吃，我从来没遇到过。
王震：这算什么？当年慈禧太后一人吃饭几十个人陪着。
段云：王司令员，我可不跟那个坏女人比。
大家一阵笑声。
军需处办公室里。大家笑成一团。
王震依然穿着便服，他在屋晨来回走着，他不时翻翻桌上的各类表格，心情开始有些沉重。
姚晨、段云、米芳妹、小纪已换上军装站在那里。
王震：姚晨，还有你们，看了集市有什么想法？
几个人一时回答不上来。
姚晨：我觉得新疆物价飞涨，既与当地生产水平低，物资资源少有关系，也与不法商人哄抬物价有关。
王震：主要是生产水平低下造成的。工业制造还是空白，轻工业短缺，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还不值钱。110斤羊毛才能换一点布，群众养几只羊多不容易啊，这样下去不成了恶性循环了吗？人民的生活水平什么时候才能改善？同志们这种局面一天也不能续下去了，姚晨，我和军区还有省财委都商量过了，军区决定成立军人合作社，由你来负责，军需处的同志们全力以赴，怎么样？
姚晨：是！
王震：办合作社，经商，做生意，这对你们来说是个新课题，但是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新疆经济落后，我们面临的是个烂摊子，现在市场金融不稳，物资很缺乏，国营经济又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这些都要我们自己动手去改变，要稳定市场，繁荣经济，要为新疆人民办好事，要保障部队物资供应，这件事办好了，不但能扭转当前这种局面，而且也可以为将来的长远建设打下物质基础。
姚晨与几个人点着头，深感责任重大。
王震：任务很繁重，大家又都是门外汉，但我坚信，只要大家发扬南泥湾精神，就一定能成功！
王震转过身来，郑重而深情地一个个地看着：姚晨、段云、米芳妹、小纪。
王震：还有，集市上那个女老板反映的情况提醒了我，你们都是管钱管物、为军队理财管家的人，要时刻防止滋生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像毛主席说的那样，千万不要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打倒，我们人民革命胜利的果实，是千千万先烈的热血换来的，来之不易，我们每一个共产党员，要永远保持革命的气节，要十分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千万不要在几块银元上面栽跟头，姚晨同志，要马上制订财物工作细则和财务工作监督条例，下发到全军部队，并上报省财委，防患于未然。
十二
会议室里，王震、徐立清等几位干部在开会。
王震：今天，我们开一个军区纪律检查委员会全体会议，议题就是一个，“如何坚决贯彻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精神，防止贪污腐化等犯罪事件的发生。”现在请徐立清同志先讲一下有关情况。
徐立清：同志们，我们大部队进疆半年多了，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屯宫戍边，全体指战员保持了革命的气节和战斗风貌。同时，我们也应该敏锐地意识到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了，就像毛主席所说，疾风暴雨的斗争已经过去了。条件的变化与改善，也会引发部队新的思想变化，这一点大家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十三
在阵阵鞭炮声中，“新疆军区供销合作总社”的牌子被挂在了一个小平房院落门口。
院内，在为数不太多的与会人员面前，张希钦在宣布议程。
张希钦：现在我宣布，新疆军区供销合作总社今天正式开业啦！
大家一阵掌声。
张希钦：现在请王震司令员致开幕词。
王震满面春风地走到门口。
王震：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同志们！今天，是军区供销合作总社开业大喜的日子，我代表军区党委和军区领导，代表新疆省财经委员会，前来表示热烈祝贺！合作社的经营方针是：为部队、为生产、为各族人民服务；组织部队生产、繁荣市场；接受国家委托代购代销积累资金，扩大再生产。另外，为了加强对合作社工作的监管，军区研究决定成立合作社管理委员会，军区张希钦参谋长任主任委员，军区军需处长姚晨任副主任委员，并担任合作社总经理、党委书记，现在请我们的姚总经理跟大家见见面！
姚晨一身整洁的便装，显得很不自在，听到介绍，赶忙上前来。
大家一见姚晨的样子，笑声掌声更烈。
姚晨：多年来行军打仗，干军需只知道拿钱买东西，讨价还价知道一点，也只是为了买。现在让我又要会买，又要会卖，还有什么代买代卖，这脑子确实不够使的，搞不好，我担心连我都能赔进去。
大家哄堂大笑。
姚晨：不过，既然上级交给了这个任务，我代表军需处和合作社全体十七位同志表示，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还希望各级领导和朋友们、同志们给予大力支持。
王震：哎，这个表态调子太低了，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了，两个月以内，合作社的平均物价，要比市面上低三分之一，五个月以后，平均低二分之一，八个月以后，平均下降三分之二，他当时的回答是点了头的。
在场的人长时间热烈鼓掌。
姚晨：王司令员下达任务像是在打仗，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震：答应了就要执行，说到就要做到，不过大家也别光鼓掌，以后你们花钱买东西，可要先到我们合作社来。
大家齐声说：好！
姚晨：既然大家这么支持，今天是开业大吉，我们也来个让利销售，今天所有在合作社买东西的，一律减价五厘钱。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声。
王震：你这个姚老板，喊了半天，才让利五厘钱？
姚晨：我们的价位本来就低嘛！
王震：那也不能让利五厘钱，还不到一分钱嘛！
张希钦：王司令员，这是我说的，各位朋友和同志们，请多包涵，我们现在还是小本经营，小本经营啊！
王震：生意人图个吉利，大家有钱的帮钱场，没钱的帮人场，去看看我们的合作社吧。
人群立刻涌入院内几间小屋。
人群中有一个个子不高，戴一幅黑边眼镜五十多岁的人，他叫钱盛文。他也在王震召开的关于工业建设的会议上露过面。王震喊住了他。
王震：钱厅长
钱盛文：司令员，您好！
王震：我正要找你。
钱盛文：司令员，您找我
王震：来。
十四
王震把钱盛文叫到门口，在合作社牌子下面蹲了下来。
钱盛文：司令员找我有什么指示？
王震：我想搞一个面粉厂，想听听你这个工业厅长的意见。
钱盛文：搞面粉厂？！
王震：迪化的面粉不好吃，牙碜，这你知道吧？
钱盛文：是的，我注意到了。
王震：我了解了一下，迪化现在除了印刷厂有一盘机磨，每天处理小麦2500公斤以上，其余的全是私人作坊的小水磨。这种小水磨干一天一夜，也只能磨400多公斤面粉，而且还不好吃，全市120多盘小水磨，都转起来，一天不过加工5万公斤面粉。勉强能供应本市居民现在的需求，可是随着解放军进疆，还有各类支援新疆建设人员的日益增加，这些小水磨加工粮食的能力根本不够用。现在我们部队的很多指战员只能每天吃麦粒和玉米粒。所以，粮食加工一定要走机械化、现代化道路，而且越快越好！
钱盛文被王震的远见卓识和细致周密所折服。
钱盛文：司令员说实在的，这件事我想过好几次，只是考虑到资金、技术人员、设备等困难，才没有动手。
王震：盛文同志，不能总想有什么条件干什么事，而是应该从群众需要和建设大局出发，我们为什么咬着牙搞六道湾露天煤矿，因为迪化这个地方冬天十分寒冷，燃料供应长期得不到缓解，当群众在寒夜里冷得发抖的时候，他们怎么能安心去支援大局建设，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群众的需要永远是大局。
钱盛文：司令员，我明白了。
王震：好，建面粉厂的事，就由你来负责，你说，一两年之内，你能搞起多大规模的厂子？
钱盛文：这我倒是想过，市区现有10万人口，加上部队，不出12万，我保证两年之内淘汰小水磨，做到人人有洋面吃。
“太小喽，你这个目标太小喽！“王震说着站了起来。我们是来搞开发建设的，不是来修补破烂的。这个问题你回去再想想，两天之内给我回话。
十五
（特写）写有“特急绝密”字样的文件夹。
（特写）桌上电话铃响个不停。
王震从外面走进办公室。听见电话铃响，他拿起话筒。
王震：喂，我是王震，噢，电力部，刘部长，你好你好，我们请示的那件事怎么样？
电话里的声音：你要的电力工程技术人员，我这里也不多，依我看，你还是派些人来，我帮你培训，培养自己的技术队伍，这才是长久之计。
王震：那我去多少人呐？
电话里的声音：你派来多少人我全包了。
王震十分高兴：好，等发电厂建起来，我请你吃哈密瓜！好，我马上办。
王震放下电话，打开急件一看，顿时皱了眉头。
（特写）哈密地区4.5万哈萨克群众被乌斯满、尧乐博斯、贾尼木汗叛匪的威胁。
叛匪已杀害各族群众1175人。
“娘卖X”王震重重地把文件摔在桌子上。
十六
作战室里。王震、罗元发在地图前查看，地图上已在哈密地区的绥米、镇西伊吾、盐池牧场等地点上作出标记。
王震：罗军长，我们要在东西两路同时出击，把乌斯满、尧乐博斯、贾尼木汗这些匪帮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罗元发：我准备命令十六师师长吴宗先、政委关盛志率本师主力和民族军骑兵四十团一个营，负责巴里坤地区清剿任务；命令十七师长程悦长，副师长袁学凯率领四十九团、五十一团、军骑兵团、民族军四十团主力，加上骑兵师、战车团各一部，负责昌吉并奇台的剿匪任务。
王震：嗯，乌斯满是美帝国主义的武装间谍，是个刁奸险恶、极其狡诈的家伙。这次乌斯满匪帮是在国际反华势力的煽动策划下发动这场大叛乱的，我们就是让那些不甘失败的家伙看看，我们维护国家统一的决心和能力是不可动摇、不可战胜的。
罗元发：部队是不是马上出发？
王震：马上出发，要坚决、果断，要给叛匪歼灭性打击！另外要指示部队，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军事打击和政治争取相结合，要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力争在短时间之内，全歼乌斯满、尧乐博斯叛匪。
罗元发：是
有机要员报告：报告首长，驻伊吾部队仍然联系不上。
罗元发：司令员，我们与驻伊吾一个连，已经有五天联系不上了。
王震又来到地图前，发现伊吾处在哈密地区核心地区。
王震：伊吾是军阀和国民党还有土匪长期经营的地方，那里的情况一定非常复杂，加强联络，必要时，派出增援部队。
十七
合作社小院里，冷冷清清，顾客稀少。
王震来到院内，顿时觉得奇怪，他向屋内走去。
十八
平房内，货价上的东西稀稀拉拉。
米芳妹在柜台边擦眼泪。
王震一见，高声说了一句：售货员同志，我买盒火柴！
米芳妹见是王震，急忙扭过身去擦眼睛，尔后，又强装笑脸走过来。
米芳妹：司令员，你来了，要什么牌的火柴？
王震：要最便宜的。
米芳妹板着脸从货价上拿了一盒火柴。
王震付钱。米芳妹一言不发给王震找钱。
王震：哟，你就这样接待顾客呀！
米芳妹忍不住哭出声来。
王震：怪不得买东西的人少啊，谁愿见一个哭鼻子的售货同志！
米芳妹：司令员，军区好不容易凑了这么多钱办合作社，可是开业没几天，我们不但没赚了钱，反而赔了不少钱，这，这算什么嘛！
王震：做买卖嘛，有赚有赔，这是常理，哪有光赚不赔的？说说看，都是怎么赔的？
米芳妹：顾客买东西，我们好几次都拿错了货，把贵的当便宜的给了人家，称东西看错称，量布看错了尺寸，少给了人家来找，多给了人家不送，还有，我们好不容易进些便宜货，被人家转着弯买走，转手卖了大价钱。司令员，我们根本不是干这个的料——
王震：哎，你这话我可不愿听，革命军人嘛，什么困难克服不了？我们打仗连死都不怕，现在还怕困难？畏难情绪要不得，至于说赔了点钱，那是经验不足，过去整天数子弹炮弹，现在换成数钱，出点错是难免的，我过去也犯过错误。只要多下功夫，多熟悉业务，错误是会克服的，对于有人套购我们的商品转手赚钱，一方面我们是吃了亏，另一方面，还说明我们进的货适销对路好卖，以后只要多加防范，就不会吃这种亏了，你说是不是？
米芳妹听了破涕为笑。
王震：哎，这就对了嘛，你记得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卖棉布的老板吗？见人三分笑，看人说货色，一见维族老人领着姑娘来，人家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即便顾客不买，也是笑脸好话相送，商家有勉励行话，叫褒贬是买主，童叟都不欺，像你这样，眼泪汪汪，鼻子都过了黄河，谁还敢凑前呐。
米芳妹被说得不好意思：司令员，你说什么呀？
“对，王司令员说得对，刚才她哭的还厉害！”段云在门口说。
这时门口聚集了几个工作人员，姚晨也在其中。
姚晨：司令员来了，我们工作没搞好，都是我的责任。
王震：怎么是你的责任？是我要你们搞合作社的，出了问题我首先要负责任。
“哪能让司令员负责任？“几个工作人员在议论。
王震：同志们，你们搞的是一项新工作，不懂就要学习，要放下架子认真学，姚晨，可以请一些有经验，思想开明进步的商人作老师讲课，也可以派人出去跟人家学嘛。
姚晨：我们马上办。
王震：要学理论，学经验，还要多观察，做生意的细节。大家注意没有？集市上做生意的人，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商人，都非常注意外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接待顾客的姿式都很讲究。
大家点头，又摇头。
王震：比方说，像你们这样，立正姿势，两眼平视前方，表情严肃认真：先生，小姐，请问你买点什么？客人一看，我的妈呀，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王震边说边学，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王震：是不是应该这样，着装整洁，身体挺直，略向前倾，两嘴微开，面带微笑，说话不要太冲，介绍商品要准确实在有吸引力：先生，小姐，欢迎光临军区供销合作社，我们的商品货色齐全，进货渠道正宗，进货质量优良，实惠耐用，价格合理，现在缺货，还可以订购预约，先生，小姐，您要点什么？什么也不要。好，欢迎下次再来。
王震近似夸张地表演，立刻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王震：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好些？
姚晨等回答：是。
王震：那就好！大家别光笑，无论多困难，我给你说过的降价时间和指标必须完成。
大家相互对视着，段云和米芳妹还伸了舌头。
十九
合作社门口，钱盛文手拿一卷图纸找来了。
钱盛文：关于面粉厂的，规划我搞好了。
王震：好啊，走我们谈谈。
破旧的街道边上，王震与钱盛文随便找了个地方谈起来。
钱盛文：反复论证了一下，把军区的力量加上，两年内，我交给您一个中型规模的面粉厂，日产达到15万至25万公斤，保证10年之内，再不用您为吃面粉的事操心！
王震听完工，看了看钱盛文，点了点头。没有马上说话。他看着破旧的马路，看着路边破旧的房屋，又低头想了一下。
王震：盛文同志，你说说，10年以后这里会是什么样子？10年时间快得很，一晃就过去，到那时候还要吃原粮吗？
钱盛文一时语塞。
王震：这里是全新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将来要建成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我们总不能老为吃饭的事伤脑筋吧。
王震站了下来，直盯着钱盛文。
王震：你先按100万人口的规模给我个方案！
钱盛文吓了一跳：啊?！
（定格）
片尾歌起。
第九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