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大亮了,在滇北山区的一个山坡上,樊二狗还在呼呼大睡。他身上盖着一个大军装上衣,旁边还有一个用蓑衣搭成的小棚子。
“这个小家伙是哪部分的,怎么这么小?”
“这么小的年龄就参加红军,不简单哪!”
“别看他小,听说还是从中央苏区来的呢!”
几个红军战士围在樊二狗身边,欣赏什么似的,议论着。
“你们在干什么?马上要出发了!”红军连长来到这里。
“连长,我们这里多出来一个小红军。”一个红军战士报告说。
红军连长看了看正在睡觉的樊二狗,笑了:“这小家伙儿,也不管这是谁家,来了就睡,他倒是不客气啊!”
红军战士们都笑了。
红军连长喊道:“铁锤!”
“到!”一个叫铁锤的红军战士上前一步。
“抱着他,出发——”红军连长下了命令。
“是!”叫铁锤的战士说罢,就像抱小鸡似地把樊二狗轻轻地抱在胸前。
红军队伍出发了,樊二狗竟然还在铁锤的怀里睡着。
“出发了——”滇北山区另一处,小红军宣传分队的人都为找不到樊二狗而焦急万分。。
“洪敏姐,找不到樊二狗怎么办呢?”花娃很着急。
洪敏判断着:“樊二狗很可能掉队了。”
“啊?!”一听说樊二狗掉队了,在场的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国民党抓住红军,无论大小格杀勿论!
“这个樊二狗,他老是犯纪律,真急人!”六儿急得直跺脚。
洪敏劝慰大家:“大家别着急,我马上向首长汇报,请首长与后面的收容部队联络,看看能不能找到樊二狗!”
这时,有通讯员跑来传达团首长命令,要花娃和六儿立刻去团部执行紧急任务。这样一来,寻找樊二狗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下。洪敏立刻让花娃和六儿随通讯员而去。
四月的滇北山区,太阳高照,山深林密。突然,已经穿上国民党军装的花娃、六儿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林间小路上,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国民党中央军官兵。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自从红军的部队进入云南以来,当地的反动民团经常骚扰红军,他们仗着熟悉地形,时不常的对红军打冷枪,扔手榴弹,打死打伤不少红军战士,给红军的行动带来不少麻烦。所以,红军的参谋长亲自扮装成国民党中央军军官,带领一个红军特别行动队,去教训这些反动民团。
“参谋长,我穿上国民党的衣裳,老是觉得恶心!”六儿边走边说。
参谋长笑着说:“哎,穿国民党军装是为了对付当地的反动民团,不然他们一看见咱们是红军,早就跑得没影了!”
花娃担心地问:“万一他们知道咱们不是中央军怎么办?”
“咳,不等他们明白过来,咱们就把他们端锅了——”旁边一个老红军战士插嘴说道。
“参谋长——”花娃还想说什么,立刻被参谋长制止住。
“从现在开始,我是中央军的刘副官,你们是我的勤务兵,千万不要说漏嘴!”
花娃马上回答:“我懂了,‘刘副官’同志!”
“哎,叫副官就行,不要加同志!”
“是!‘刘副官’”!
“哎,这就对啦!走,我们让那些反动民团见识见识咱这‘中央军’的威风!”参谋长说罢,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花娃和六儿赶紧跑步跟上。
大概有半天的样子,参谋长带领的“中央军”来到一个小镇子里。只见“刘副官”昂着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小勤务兵”,一个拿着包,一个拿着斗篷。再后面跟着几个“中央军士兵”,一行人好不气派!
“刘副官”率领的“中央军”刚刚来到一座豪宅门口,就有个民团在吆喝。
“什么人?!”
“你眼瞎了,看见我们刘副官还敢这么乱叫唤!”花娃猛地一喊,真把对方给吓住了。
“刘副官?!噢……是中央军来了!我这就去报告——哎,中央军的刘副官来啦——”民团嘴里大声喊着,连蹦带跳地跑进门走了。
“欢迎欢迎!哈……”伴着嘻嘻哈哈的话语声,只见一个土财主模样的人,领着民团头子、乡绅、小地主等人,从院内匆匆跑出来。一个个冲着“中央军”又是作揖又是点头。
“早就接到通知,说中央军的长官要来视察民团,没想到刘副官来得这么快。贵客莅临小镇,敝镇长深感荣幸之至!”那个土财主模样的人是镇长。
“刘副官”微微点了点头,说:“最近共匪流窜到我们滇北,上峰指示要加强防范,尤其是要发挥民团的作用,本人就是下来巡查各地民团的情况的。”
“报告中央军长官!我是当地最大民团的团长,贱姓苟。为了迎接中央军长官的到来,我们还特地准备了礼物!”一个自称是苟团长的中年男人献殷勤地说。
花娃和六儿一看见苟团长那张丝瓜脸,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噢?什么礼物呀?”“刘副官”拉着长腔儿问道。
“拿过来——”随着苟团长的喊声,有个民团送上一个竹筐,上面盖着一块花布。苟团长拿开花布,竹筐里露出一顶带血的红军帽、一支草鞋、还有一个烟袋。
“嗯?!”花娃记得老炊事班长腰里别着一个这样的烟袋。
苟团长自我夸赞地说:“这是共匪里一个做饭的老家伙的。”
“老班长——”六儿听到这里,不禁叫出声来。
“什么,老班长?!”苟团长一斜眼,他那双奸贼溜滑的眼睛紧盯着六儿。
花娃马上掩饰说:“哦,他是说你打死的是个老炊事班长?”
“对,对……共匪也这么叫他。”苟团长转脸朝着“刘副官”献媚地说,“刘副官,近几天我们一共打死了几十个共匪!”苟团长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花娃和六儿。
“好哇!你苟团长果然能干!去,把你们的民团都叫来,本官要代表中央政府对大家有所表示!“刘副官”大声喊着。
苟团长一看着中央军的长官如此开心,马上来了精神。
“是!刘副官,我可是有几十个弟兄呢,长官你看……”苟团长试探地说。
“刘副官”说:“没问题,你来多少我奖赏多少!去把你的人都叫来——”
“是!”苟团长听罢高兴地叫他的团丁去了。
转瞬间,“刘副官”一行随着镇长来到一座豪门大院。
“刘副官,敝镇长知道各位兄弟们下乡巡查很是辛苦,早就备下薄酒,为长官和兄弟们接风洗尘。请,请请请——”镇长满脸堆笑地把“中央军”往院子里面请。
“刘副官”带领他的“中央军”大摇大摆地进到院子里,发现院内的正房内早已摆好两大桌酒席。“刘副官”被安排在了上座,花娃和六儿两个“勤务兵”持枪站立在“刘副官”两侧。其他的“中央军”则坐在靠屋门的桌子旁。
镇长说:“我代表全镇乡民,感谢国民政府的关怀。敝人先敬刘副官和弟兄们一杯酒!”
“刘副官”说:“我们公务在身,不能喝酒。置于饭菜嘛,倒是可以多吃点儿!”
镇长劝说道:“哎呀,长官和兄弟们远道而来,先不忙公务,放松放松嘛!”
这时,苟团长回来了。
“刘副官,照您的吩咐,我把手下的弟兄们都叫来了!哎呀,能在这穷山僻壤见到中央军的长官,真是托祖宗的福啊!我先敬刘副官和中央军的弟兄们一杯酒!”说着,苟团长来到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副官”示意花娃上前给苟团长斟酒。
“岂敢岂敢!”苟团长受宠若惊,赶紧起身要过酒瓶自己满酒。无意中,他摸到花娃的手,马上赶到不对劲儿。
“哎,看这小兄弟的手,好像是个庄稼人?”
六儿见苟团长怀疑花娃的身份,马上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
花娃镇定地说:“我们当兵的整天摸爬滚打,哪个人的手不像锅巴?我看苟团长才是个女人手,软的像个猪蹄子!”
“啊?对对……我的手是像猪蹄子!刘副官,连您的勤务兵都这么精明厉害,别说这些大弟兄们了!”苟团长自知没趣儿,只好自己下台阶。
这时,门外乱哄哄的来了四五个民团小头目。
一个民团小头目粗鲁地说:“团长,弟兄们都急着领赏呢!”
“刘副官”:“来的好!勤务兵,准备奖品——”
“是!”花娃立刻明白了首长的意思,拉着六儿跑了出去。
花娃来到门外,冲着在门口站岗的民团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民团一看是中央军在喊他们,马上跑过来。
花娃说:“我们长官发赏钱呢,你们还不快进去领赏!”
“哎,谢谢小长官——”民团说着,连蹦带跳地跑进门去。
“快去通知大部队!”花娃拍了一下六儿,六儿立刻飞身朝镇子外面跑去。
花娃随即拔出手枪守在门口。
后院里,民团们乱哄哄地站了一院子,“刘副官”正在给他们训话。
“刚才,你们的狗团长说了,说你们这一段时间杀害了不少红军!”
“嗯?!”“刘副官”说话的口气让在场的镇长、苟团长、乡绅、地主以及民团们直发愣。
“怎么?这话你们听着不对劲儿了?”“刘副官”厉声问道。
“没,没什么不对劲儿——”那些乡绅民团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军人嘛,就是要严明军纪,赏罚严明。今天我要重重地‘奖赏’你们——”“刘副官”话一出口,民团们立刻哄闹着喊叫起来。
“你们都想要点什么奖赏哪?”“刘副官”慢慢悠悠地问道。
“长官,我们要现大洋!”
“我要个大房子!”
“最好再给个娘们儿——”一个民团说罢,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声。
这时,花娃从门外跑进来,冲着“刘副官”点点头。刘副官看见花娃发出的信号,立刻板起脸来。
“你们这些混蛋,我奖给你们一人一颗子弹——”“刘副官”说罢一挥手,从门外一下子冲进来多名红军战士,迅速把民团们包围起来,一个个都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苟团长见势不妙,就往腰里去摸枪,早已站在他身边的花娃和六儿,一个拔枪,一个用手枪盯住脑门儿。
“不许动!动一动就打死你——”花娃厉声喝斥道。
苟团长只好乖乖就范。
“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中央来的,但我们是共产党的中央红军,今天就是来找你们算帐的!”参谋长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红军大人,饶命啊!不是我们要杀红军,是苟团长下的命令呀——”在场的民团一听是红军来了,许多人吓得哭起来。
镇长一看是这样一番景象,顿时吓得尿裤子了。
扫除了反动民团,花娃和六儿圆满完成任务,回到小红军宣传分队的时候,六儿的腰里也佩戴上了手枪。
“报告洪敏同志,花娃、六儿执行任务完毕,现在归队!”花娃和六儿向洪敏举手敬礼。
洪敏高兴地握着他俩的手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总部的首长都在夸奖你们呢!”
“嘿,六儿也有手枪了!”“小迷汉”发现了六儿身上的手枪,很是羡慕。
“还是新的呢!”小榔头赞叹着。
罗妹子忽闪着大眼睛,说:“怎么样,一下子抓了十几个坏蛋,这下你俩过瘾了吧?”
花娃和六儿高兴得只顾笑。
“洪敏姐,樊二狗有消息了吗?”花娃忽然想起了什么。
洪敏说:“首长已经去派人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花娃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樊二狗,他到底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