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大雾中,小红军们艰难的在山坡上行进。
通道会议后,红军向敌人布防较弱的贵州进军。行进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这对小红军们可是个不小的考验。
黔北山区的路忽高忽低,小红军们跟随大部队忽上忽下的走着,他们上坡时很吃力,下坡时则很难控制脚步。
“跟上队伍!”
“不要掉队!”
前面不时传来短促有力的命令。
小红军队伍中,花娃、六儿、“小迷汉”、罗妹子还勉强跟得上,樊二狗就不同了,上坡时他常常手脚并用,下坡时又经常滑倒,屁股摔得生疼,嘴里“哼唷嗨哟”地叫个不停。
“樊二狗,能坚持吗?”花娃一边扶着樊二狗走路,一边问。
“能!可就是——”樊二狗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就是屁股摔得有点儿疼!”
“哈……”周围的小红军们看到樊二狗可怜兮兮的样子,都笑起来。
“哎,二狗,你的屁蛋蛋摔成几个瓣儿了?”六儿又在逗引樊二狗。
樊二狗不知是计,随口回答说:“两个瓣儿了。”
“哈——”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罗妹子提醒说:“二狗,屁蛋蛋本来就是两个瓣儿嘛!”
樊二狗这才明白六儿的用心,说:“你别老开心,当心你自己的屁蛋股也摔成两个瓣儿!”
“我才不会呢!我走路从来——”六儿话还没说完,脚底下一滑,也摔了下去。
“哈哈,怎么样?我说他,他还不信!”樊二狗很是得意。
当六儿重新站起来时,大家发现他嘴巴上沾满了泥巴。
“小迷汉”也来凑热闹:“哎,六儿,你的嘴巴摔成几个瓣儿了?”
“‘小迷汉’,你说我的嘴巴是屁股?”六儿哭笑不得。
“小迷汉”得意地说:“以前你老笑话我,这回也该我笑话你了!”
花娃说话了:“笑人老,自己先倒,你们谁也别笑谁!”
“他老笑话我,今天我——”“小迷汉”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自己也滑倒了。
“哈……”
小红军们在笑声中继续走着。
时值初冬,贵州的山区阴雨绵绵,浓雾阵阵。整个红军队伍都在闷头儿朝前走着。
小红军们都感到身上发冷,大家开始利用各种方法御寒。花娃用草绳将芭蕉叶绑在身上看上去像个武士;罗妹子则在肩膀上披上一块旧布片;六儿头上顶着个小麻袋;“小迷汉”把背包放在了胸前;樊二狗披上了一个大蓑衣,活像个会走动的稻草人。
“哎,怎么哑巴行军呀?小红军同志们,快鼓动鼓动呀!”老炊事班长背着大锅赶了上来。
“对呀!这不正是我们显身手的时候吗?”花娃随即从腰里拿出竹板儿,唱了起来。
“竹板儿打,听我说,
红军长征故事多!”
“好,给我们说说吧——”花娃一张嘴就博得了红军战士们的欢迎。
“从福建江西到广东北,
红军都是飞毛腿。
过湖南,走广西
在贵州乌江创奇迹。
翻大山,过大河,
苗家山寨听新歌。
啊呀呀——”
花娃快板儿说的很好,但他唱歌太难听,被樊二狗推了下来。
樊二狗自告奋勇:“还是我给大家唱一个吧!”
有人起哄说:“樊二狗,你会唱吗?”
“我当然会唱!”樊儿狗说罢扯开嗓子就唱起来。
“天上有个老龙王啊,
你可不是我大大(爸爸)。
要当大大得给我饭吃,
你不给我饭吃就滚蛋吧——”
樊二狗演唱立刻引得大伙儿笑起来。
“地下有个地奶奶啊,
你可不是我姆妈(妈妈)。
要当姆妈得给我衣穿,
你不给我衣穿就回家吧——
红军就是老龙王啊,
红军就是地奶奶啊,
给我饭吃给我衣穿,
还让我扛枪当红军啊——”
樊二狗现编现唱的歌,博得红军战士们阵阵掌声。
夜深了,红军宿营在冷雾弥漫在树林中,所有的树木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霜。
快要熄灭的篝火旁,小红军们一个个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他们的被子上都落满了霜。
老炊事班长抱着树枝悄悄来到近前,给小红军的火堆上添加柴火,火堆又重新燃起了大火苗。他来到小红军们身边,给他们压压被角,又把小红军的鞋子拿到火堆旁边烘烤着。
花娃被轻轻的响声惊醒了,他看见老炊事班长还在忙碌着,就钻出被窝,来到老炊事班长身边。
“老班长——”花娃刚要说什么,被老炊事班长制止住了。
老炊事班长悄声地说:“你怎么起来了?离天亮还早着呢!”
花娃也悄声地说:“你怎么还不睡呀?”
“人老了,睡觉也就少了。今天走了八十里路,够累的,你还是快去睡吧。”
“不,我在这儿陪你。”
“瞧瞧,这草鞋穿得光剩下鞋带儿了。唉,你们小小年纪,就出来受这么大的苦,年头儿真是不好哇!”
“老班长,你到底有多老?”
老炊事班长没说话,而是先伸出四个手指头,又伸出一个手指头。
“你已经四十一岁了?”
“嗯。你呢?今年多大了?”
“我十四岁了。”
“你比我小一个跟头呢!”
“老班长,你有孩子吗?”
“原来有过一个,可惜他一岁的时候得天花死了。孩子死了以后,媳妇也得了大病,没钱看病,不到一年也死了。这年头儿穷人没法活呀,正赶上那年毛主席在我们家乡搞秋收暴动,我就参加了红军,跟毛主席上了井冈山。”
听了老班长的话,花娃陷入了沉思。
老炊事班长见花娃不说话了,问道:“花娃,你在想什么?”
花娃小大人般地说道:“我要是能活到四十一岁就好了,那样就能为穷人干很多事。”
“哎,你一定要多活,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老炊事班长又往篝火上添了些树枝,篝火顿时腾起了火苗。
夜色中,这一老一少说个没完。
清晨,轻纱般的薄雾笼罩在黔北山区,一座座山头漂浮在烟云之中,看上去如诗如画,亦真亦幻。
军号声声,部队又要出发了。
小红军们都已整装完毕,花娃在一个个进行检查。
这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红军干部,背着背包从淡淡的薄雾中走出来,来到小红军的队伍里。她叫洪敏。
“小红军同志们,你们好啊!”洪敏如夜莺般美妙的声音,回荡在空谷山间,听上去清脆悦耳。
被洪敏甜美的声音所吸引,小红军们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红军女干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洪敏,是红军剧团派来的。从现在起,我和你们一起行军,欢迎吗?”
洪敏的自我介绍,立刻博得了小红军们的好感。
“洪敏同志,我看过你们剧团演的戏!”
罗妹子急忙跑上前去拉着洪敏的手。
洪敏热情地说:“罗妹子,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听到洪敏喊出自己的名字,罗妹子非常高兴。
“你是花娃。”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洪敏的问话,令花娃有些局促。
“我还知道毛主席叫你团长!”洪敏嘴角带着笑意。
“你也认识毛主席?”花娃得知洪敏认识毛主席,顿时感到很高兴。
洪敏说:“认识。你们几个人我都认识。你是樊二狗——”
樊二狗一愣:“啊?你也认识我?”
“你是六儿,你是张明光,又叫‘小迷汉’,对吧?”洪敏了解的如此详细,令小红军们都感到惊讶。
“小迷汉”疑惑地问:“洪敏姐,你怎么认识我们?”
洪敏笑着说:“我跟你媳妇儿金娣是好朋友,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红军们恍然大悟。
“这一路你们表现很棒,首长们都在表扬你们,我也要向你们学习。”洪敏说话很得体。
花娃问道:“洪敏同志,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洪敏认真地说:“根据当前的敌情,中央决定不再去湘西创立苏维埃根据地。眼前红军的任务是,甩开敌人,跨越乌江,到遵义去建立苏维埃政府。”
“好,我们又要建立苏维埃了!”
洪敏的一番话像是一缕阳光,拨开了久久蒙在小红军心头的迷雾,小红军们的情绪立时高涨起来。
罗妹子拉着洪敏的手问道:“洪敏姐,这里离遵义有多远?那个地方有多大?比得了我们瑞金吗?”
“罗妹子,一听说建立根据地,看把你急的!遵义离这儿还远着呢!”罗妹子连珠炮似的问话,使洪敏始料不及。
花娃问道:“洪敏同志,首长给我们什么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发挥特长,宣传鼓动部队的士气,发动穷苦百姓,扩大红军,筹集粮食。”洪敏一字一句的说道。
“就这些?”显然,花娃认为洪敏的回答不过瘾。
“还有,首长说,要保证你们的安全,不能掉队,更不能出现伤亡。”洪敏又补充道。
“唉!”听了洪敏的话,花娃、六儿、“小迷汉”又泄气了。
“你们这是怎么啦?”洪敏见此情景,稍稍停了一下。
“我们盼着上前线打仗!”
“我们要去为英子报仇!”
花娃、六儿、樊二狗争先恐后的说着。
洪敏不紧不慢地说:“小红军同志们,红军行军打仗,可不是为哪一两个人报仇,而是要打倒所有欺压穷苦百姓的剥削阶级,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人人平等,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的共产主义社会!”
“共产主义社会?!”这个新名词儿让小红军们感到很新鲜。
“洪敏姐,到了共产主义是不是我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樊二狗试着问道。
洪敏回答:“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樊二狗顿时来了精神:“那我要是早晨吃肉,中午吃鱼,晚上吃鸡呢?”
“可以啊,只要你别吃破了肚皮。”洪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六儿拉拉樊二狗的衣角:“樊二狗,你怎么光知道吃呀?”
“咳呀!这个共产主义太好啦!这是谁出的主意啊?”樊二狗顿时沉浸在对共产主义强烈地向往之中。
洪敏说:“这是一个叫马克思的人说的。”
“小迷汉”猜测着:“姓马?那他肯定是马家庄的!”
“马克思是马家庄的?!哈……”洪敏被“小迷汉”的话引得哈哈大笑。
“马克思不是马家庄的人。他出生在德国,他是共产主义学说的创始人。”洪敏强忍住笑声,解释说。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小红军们也笑了起来。